第67章 請陛下接訴!(第2/4頁)

他癱軟在地上,眼裏滿是不敢置信。久久後,他顫著手,指向李偲,“你我赴京趕考時便相識,多年來,我一直將你當作至交好友。你每次來我家,都是我娘親自下廚……你我為爭左右手寫書有何不同,才雙雙模仿我娘筆跡……你,你,你這畜生,你,你怎麽做得出來這種事?!誘我娘自盡還不夠,居還將她拋入泙河中?!”

他仰起頭,眼淚滾滾而下,“做了壞事果是有報應嗎?到頭來,我的坐師,我引為知己的好友竟全處心積慮地讓我去死,讓我娘去死……呵,呵,報應不爽,報應不爽……呵,不過都是惡人,我有報應,你們也應有報應,呵……”

他顫著手,從脖子上扯下一個食指粗的金管子。打開後,他從裏面抽出一東西,細細鋪開後,竟是一張被卷起的書信。

趙衢撫著信箋,凝著信箋上的字,越發抖得厲害。

“吾兒衢,家中安好,勿念。我與汝弟藏酒於桂樹下,待你折桂歸來,共飲之。”

他眼淚狂流,只覺心像針紮一樣。忍到最後,嘴裏發出了野獸哀鳴般的嘶叫,“娘!!待這些畜生死了,兒子就來伺候您!”

說罷便是沖著宮門方向拜了拜,喊道:“陛下,這裏有我娘親手寫的書信。是我昔年入京會試時,我娘寫來的家書,請陛下查驗!”

侍衛接過信箋與王氏的遺書,轉交給宮門前的太監,太監很快送到了天子手裏。

天子看了下,又交給皇後看。皇後看了半晌後,道:“夫君,你看,要這兩封信同時在我手裏,我立刻就能分辨出來。不用看什麽細節,光看這筆跡的力度便有所不同。”

天子仔細看了看,道:“趙衢乃是朕剛登基那年考取的進士……算來也二十年了。那時王氏才四十出頭,手腕尚有力,運筆尚穩……”

“不錯。”

皇後道:“兩封信運筆太穩反是最大破綻。人四十歲和六十歲寫的字多少還是有些區別的。再看這兒筆鋒,兩相對比就明顯了。”

天子點頭,“將這兩封信拿去給李偲看看吧。”

陳舟與畢新,還有台下的李偲、謝普臉已經徹底白了。他們千算萬算的,就是沒想到趙衢孝母至此,竟將生母多年家書隨身攜帶。

他們誘騙王氏的時機很好。王氏小兒笨拙,今年才考中進士。因名次不好,趙衢便幫他周旋,讓他去了江南豐腴之地為官。而趙衢的兩個兒子皆在外求學,還不知家中發生了什麽事。

如此,趙衢被關大理寺,家中皆婦孺小兒,真正能辦事出主意的人沒有。又加之天子不許人探望趙衢,這便給了他們誘騙王氏的機會。

子不教,父之過。若“不過”之父母以死謝罪,陛下必會動容,饒過其子。罷官免不了,但起碼不會被流放。

王氏愛子過甚,竟真信了。再加上身邊仆人心思不定,以為趙家要倒,怕被一起流放,許了些許承諾後,便輕輕松松將王氏留給兒子的遺書換掉了。

而後他們又用差不多的借口誘騙了周玉蘭。這樣,便能將事情搞最大,引起朝野上下的風波,讓叩闕的理由更足!只是他們更沒算到的是,左玉竟是如此得民心,哪怕用了這法子,引起的風波竟又很快隨著她被押解入宮給壓下去了!

現在想來,天子會讓她坐籠車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為了引起百姓對她的同情!畢竟,她減租,打趙衢一事也是吸引了諸多擁躉!這些泥腿子最沒腦子,很容易被煽動。

左玉望著畢新等人,心裏冷笑。

在儒家文化裏,普通人對於為上者的道德要求是極高的。尚書裏都說的明明白白了,天子是老天任命的又怎麽樣?要是失德就滾蛋!

自己寫的諸公之事以及各種文章揭開了這些官老爺最惡心的一面,讓百姓對他們有了懷疑。

因此即便王氏之事能令輿論有所變化,但只要自己一旦身陷囹圄,民眾又會馬上腦補,自己是被害了。因為,在這場戰役的最初,自己的人設就是站在百姓一邊的道德捍衛者,而他們是加害捍衛者的失德者!

公審現場詭異的沉默了。久久後,天子才問道:“李偲,畢新,你們可有話說?”

“陛下,此事不能只聽趙衢一面之詞。”

畢新跪下,“還請陛下明鑒。”

“臣亦不知趙衢在說什麽。”

李偲也跪下,“臣雖也是左撇子,但天下左撇子何其多,如何證明這信就是臣寫的?陛下若不信,臣可以當場書寫。趙衢不過是死到臨頭,胡亂攀咬罷了。”

“那周玉蘭也是在撒謊了?”

天子冷笑,“這個,你又怎麽解釋。”

“臣與趙衢為好友,他母親出事,臣只是去看了看。臣也不知這周氏出於什麽目的,竟誣陷臣。臣當日只說,王氏身死必會引起朝野震動,讓周氏莫要難過,我等必會想法將趙兄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