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連張家人一起刷了

張家住城南。

張氏的父親雖是天官,問題官位不高,是沒資格住到城西去的。

因此,一家人也是早早動身,坐上國公府專用的車馬去了城南。

張家並不大,比起國公府,張家小得有些可憐。

兩進的院子,進門繞過影壁墻後,便是正廳。

張氏是庶女,但因嫁了左林,在家裏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回一次娘家,都要提前通報,家裏好準備。

左林早早就趕回來,親自送他們過來。貴門女婿登門,張家也是做足了準備。

左玉帶著弟弟妹妹,跟著張氏進了正廳,給張氏父母親行過禮後,張氏的嫡母白氏便陰陽怪氣地道:“沒想到大姑娘也會來,真是稀客啊。”

“讓外祖母記掛了,是玉兒不孝。”

左玉福了福身,不鹹不淡地將這句奚落給彈了回去,“之前大病,險些喪命,多日未來外祖家拜訪,還望外祖父、外祖母恕罪。”

張氏的父親張昊卿笑了起來,“不礙事,不礙事的,生病了總不能強求,不然不顯得我們這些老家夥太不講道理了麽?”

張昊卿講話聽著風趣,但其實細細琢磨,也是刺啦了左玉一下。

左玉臉上帶著笑,心道,刷經驗的機會來了。

她一臉崇拜地道:“外祖寬厚,不與小輩計較,要孫女看,外祖才當得起‘溫潤君子’的美稱,不像那首輔……”

張昊卿摸著胡須的手一抖,看向左玉,下意識就要阻止她繼續往下說時,卻聽那小人兒繼續道:“看著方正廉明,實際上卻一肚子的男盜女娼,真真是應了那句‘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啊……”

張家人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雖然左玉說的是首輔,但總覺是在嘲諷他們。而且,首輔的壞話是能說的?他們左家不怕,他們張家怕啊!

天下文官哪一個不要看首輔的臉色行事?他一個微末小官,哪怕貴為鎮國公的嶽父,可首輔門生多,隨便弄點手段,還不得叫他生不如死?

這妮子,果然像張嬤嬤說的那般,大病一場後心眼多了,壞得很。

張嬤嬤被左家趕走,張家自然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去收留。但是為了搞清楚這裏面的事,暗地裏給些安家費總是會有的。

這一了解,便氣炸了。

這小妮子不是一般狠啊?張昊卿官不大,卻是個老油子,對於人心的彎彎繞繞掌握極為精準,一下子就明白了左玉這是在借刀殺人。

明白過來後,憤怒的同時也不免驚嘆。

十三歲,便有這等城府與手段,這個左家大女果是不可小覷。只要有她在,除非她弟弟夭折,不然他們家的孩子絕無承爵的可能。

為了以後的利益著想,張家人早就同仇敵愾了,正琢磨著要怎麽對付左玉呢,沒想到自己送上門來了。

可更讓他們沒想的是,本想給左玉一點顏色瞧瞧的他們,竟直接就被左玉給K.O了。這話,誰敢接?

而左玉似不想放過他們一般,繼續道:“外祖父不光學識淵博,也比首輔會教孩子。母親雖是繼母,可卻不像別家的繼母那般惡毒,對我極好。對了,外祖父,我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什麽叫罵人不帶臟字?這就是了!

張昊卿被左玉三言兩語內涵的心火蹭蹭直冒,未能細想她言語中的用意,便是下意識地應道:“什麽問題?”

“說到首輔我就想起他那兒子了。”

左玉一臉困惑地道:“我聽下人說,他在街上說‘民可使由之’的斷法不對,是被前朝大儒許吾琰曲解了。理由是,聖人一生強調仁愛,怎可能對百姓實行王霸之權?祖父,雖說畢舒有些荒謬,可孫女我琢磨著,他這樣想好像也不錯。”

她伸出手,作揖到底,“孫女已糊塗了,所以想請外祖給我解惑,求外祖幫幫孫女吧。”

張昊卿好懸一口氣沒上來就去了。

左林站在一旁,十分欣慰。

盡管張氏對玉兒不好,可玉兒也完全不計較,依然視她如母;到了張昊卿這裏,也依然將其當成真正的外祖父,誠心求教,完全不掩蓋自己的“無知”,當真是一個實誠孩子啊!

左林欣慰,張昊卿卻是要爆炸!

那個該死的畢舒被革除了功名後就一直不安份,之前弄出了一堆歪理邪說,氣得首輔都親自動手打人了,可他卻依然不收斂。

自“民可使由之”後,他又說“父為子隱,子為父隱”中的隱應是櫽栝的櫽,在這裏是矯正的意思。

非治學大家就敢這般重新釋義聖人的文字,哪怕說的有幾分道理,可誰又敢認同這話?許明知都未對這些話表態,何況他們?左玉這般問他,簡直殺人還要誅心啊!

他若說前朝大儒沒錯,來日若證明他錯了,他必成笑話;他若說畢舒有道理,消息往外一傳,自己便與狂生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