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掌嘴

幾個大夫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這根本就沒有的事,如何回答?

如實回答得罪首輔,不如實回答得罪長公主。

這左右都是個死啊!

幾個大夫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著,嘴裏稱著“是”,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岺有些不耐煩地道:“哆嗦什麽?趕緊回話!不然鞭刑伺候!”

“是,是……”

大夫哆嗦著,可即便受到這等威脅,他們還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長公主不耐煩了,“支支吾吾的,是要做什麽?”

“殿下。”

左玉忽然道:“平民初見天家威嚴,怕是恐懼。若殿下允許,可否容臣女來問他們幾句話?”

此言一出,畢新與左林都納悶了。

雖說兩家不是很友好,可這樣下絆子,著實有些怪啊?

左玉可沒想那麽多。狗屁系統剛剛說了,要是自己能在十分鐘內解決這事,獎勵翻十倍!

系統實在給得太多,她只能為正義而戰了!

長公主很欣賞左玉。當年她在宮中,正是因為有好些個像左玉這樣的人,她才能活下來。

因此,她笑著點頭,“那就勞煩左家女替本宮問問吧。”

“多謝殿下。”

她上前,蹲下身,道:“諸位大夫,莫要害怕,聖天子在位,絕不會允許忠烈後裔受人羞辱的。”

“忠,忠烈?”

有人擡頭,眼裏還一片迷茫。

“向姐姐是靖國公唯一留存的血脈,靖國公一家如何為國盡忠的,諸位應聽說過吧?還有魏國公。向姐姐的舅家便是魏國公,魏國公一家現在連個成年的男丁都沒有……”

“你,你這哪是問話?!你這分明是威脅!”

畢舒罵道:“我們畢家與你左家無冤無仇,我等也未曾得罪過你,你今日為何處處要置我畢家於死地?!”

左玉冷笑了聲,“畢大公子,殿下面前,豈敢放肆?我不過是陳述事實,哪裏有威脅了?你也知此事嚴重?既知道,為何還敢這般羞辱向姐姐?”

“你這賤人,我夫妻間的事與你何幹?!你管天管地,還管得著勞資拉屎放屁?!”

此言一出,滿堂寂靜!

所有人都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相互對望著。

堂堂首輔之子,進士及第的人居然口出市井俚語?這,這與那些潑皮有何區別?

“大膽!”

掌宮嬤嬤呵斥道:“竟敢在殿下跟前汙言穢語!”

長公主也從震驚中回過了神,一指畢舒道:“來人,給我掌嘴!”

“殿下!”

畢新喊道:“殿下,小兒無狀,請殿下原諒則個。殿下,小兒雖庸弱,可畢竟是進士,領著朝廷的一官半職。太祖曾立碑,國不以言論罪……”

長公主聽了這話,氣得都樂了,“那明日首輔去大朝會上罵一句給本宮看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即便是朝堂上,都有糾察朝堂秩序的殿上司儀。你兒子今日當著本宮的面辱罵一位國公之女,怎麽?本宮還教訓不得嗎?你是要學那周氏嗎?!”

畢新心裏一驚!

忽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長公主見不得正妻受辱概因周貴妃而起。他想過長公主會在意向氏,可沒想到她會如此在意。竟是直接將他與周氏聯系了起來,這得多在意啊?

國朝問鼎之初,太祖立碑,許下“不以言論罪”的諾言。可此事卻被先帝打破。周氏多次進讒言,導致多名臣子被廷杖,現在公主說他學周氏,言下之意,就是先帝平日不約束周氏才導致了先皇後的慘死。

當著公主的面罵人,這便是壞了規矩。若是要仗著自己是士人的身份胡亂破壞規矩,最後下場就會跟周氏一樣!

這是赤裸裸的警告了啊!

見畢新不說話,長公主冷笑了一聲,一邊的陸岺嘻嘻笑,“母親說得極是。聖人怎麽說的?莫以惡小就可以做,做了也是要倒黴的……”

“噗!”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聽著這不學無術的話,有人忍不住輕笑出聲。不過隨著陸岺的目光掃過來,立刻又噤了聲。

“掌嘴,掌嘴,掌他的嘴!”

他似也不在意,本來都坐著的,這會兒都站起來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手舞足蹈地喊著,“先是羞辱了一個國公女,現在又罵一個國公女為賤人,嘖嘖,畢舒,你當真是讀書人嗎?真是有辱斯文啊!”

畢舒氣得肺都快炸了!

這種草包都能得天子喜愛,投胎果然是門技術活!

“臣有罪!”

雖然不甘願,但畢新還是拉著畢舒跪了下來,“今日本是臣小兒娶親的日子,沒成想出了這等事。畢舒心疼弟弟,沒了分寸,還望公主看在他初犯的份上,留他一分體面。”

畢新說著眼睛就紅了,“子不教,父之過,臣願代兒子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