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老師,我回來了。”……

“什麽時辰了?”

元晏清擱下筆,不知道第幾次問邊上正抱著小孫孫玩的妻子。

妻子被問得有些不耐煩,說:“早著呢,再說了,今天最後一場,考完回家休息才是要緊,你非要吞舟來見你做什麽?”

“什麽我非要他來!”元晏清糾正妻子:“他這幾天都住這,考完肯定回這邊休息,你要不信,等著看就是。”

妻子:“等就等,先說好,他要是累壞了直接往岑家去,你可不許和他置氣!”

元晏清:“我又不是文松。”

“文松那小氣勁可都是隨了你。”妻子抱著小孫孫,同小小一團只會咧著兩個乳牙傻笑的小孫孫說:“你爹爹和你爺爺都小氣,咱不跟他們學,啊。”

“盡胡說。”元晏清打死不認,過了許久又問:“什麽時辰了?”

妻子煩得不行,抱著小孫孫到外頭花園裏去玩。

元晏清搖頭:“沒點耐心。”

說完沒一會兒,他就決定到外頭去等。

——那小子都快把這當自己家了,一定會回來。

元晏清坐在小輩們非要他坐的躺椅上,略有些渾濁泛黃的眼睛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空,心想岑吞舟的脾性,他這個當老師的再清楚不過了,怎麽可能猜錯。

……

寬闊熱鬧的街道上,一匹快馬疾馳而過,馬蹄踏碎地上枯黃的落葉,揚起塵土,也引起了路邊百姓的注意。

可那馬跑得實在是快,眾人匆匆望去,也就能看出馬上有兩個人,靠後那個還在頭上罩了頂帷帽,至於他們從何來到哪去,是官府的人還是誰家不曉事兒的少爺公子,便一概不知了。

那快馬一路狂奔,最後終於停在了元府的大門前。

蕭卿顏利落下馬,轉身還扶了一把被她帶來的人。

那人下馬時,門房大叔認出蕭卿顏,趕忙迎了上來,正好瞧見那人戴著的帷帽輕紗飄起,露出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叫在元府幹了大半輩子的門房大叔露出了見鬼似的表情。

蕭卿顏也不管門房什麽時候能回神把他們元府的馬牽回去,自顧自拉著岑鯨往裏頭跑。

趕到老爺子那裏時,蕭卿顏先是撞見了自己的表哥,她見表哥面上有淚,心裏一沉,忙問:“老爺子人呢?”

表哥啞著聲道:“還在院裏。”

還在……還在就好,還在就好!

表哥看了眼蕭卿顏身旁的岑鯨,還沒來得及問她是誰,蕭卿顏就拉著岑鯨沿長廊一路快步到了院子裏。

方才蕭卿顏趕到相府,同岑鯨說了老爺子糊塗,誤把今天當成三月十七,還特地從屋裏出來,等岑吞舟考完試回來的情況,因此岑鯨遠遠看著那坐在躺椅上的老人,忽然就想起當年自己考完會試後的場景。

當時的她用腦過度,走出貢院後整個人都放棄了思考,只本能地清楚老師一定在等自己,於是一回元府便去見了老師,然後才回她在元府的小院休息。

那天的天氣和今天一樣好,陽光明媚,初春的風帶著微微的涼,與眼下秋季的微涼相差無幾。

只是當年站在院裏身如松柏的那個人,如今只能躺在躺椅上,被小輩環繞著,糊塗地等著一個早就不可能再回來的人。

帷帽的輕紗下,淚水盈滿了岑鯨的眼眶。

老爺子糊塗,認不出許多小輩,老爺子的大兒子元文松便讓那些個小的都站遠些,免得嚇著老爺子。

因此她們進來時,老爺子身邊就剩兒子兒媳,稍遠些是帶著帷帽的沈霖音,其他小輩都站在遠處的廊下,明明人不少,氣氛卻顯得格外淒清。

元文松看見蕭卿顏,同弟弟說了幾句,就朝蕭卿顏走去。

元文松走到蕭卿顏面前,先是行了一禮,然後才問她:“這位是?”

蕭卿顏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岑鯨。

岑鯨動手去解帷帽系帶,因為手有點抖,她一時解不開,最後還是蕭卿顏習過武手勁大,幫她扯斷了系帶。

去掉帷帽的遮擋,一張無比熟悉的臉就這麽出現在了元文松面前。

元文松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不遠處元老爺子的二兒子元文柏也看見了岑鯨的容貌,快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這是……”元文柏一瞬不瞬地看著岑鯨的臉,眼底滿是震驚。

時間不等人,蕭卿顏生怕老爺子和岑鯨錯過,就說:“其他的以後再說,先讓她去見見老爺子。”

“等等!”元文柏反應過來,“這位是岑夫人?”

他們自然不會以為眼前的女子就是岑吞舟,且岑鯨的容貌像岑吞舟這點,在京城並不是什麽秘密,因此他們一下就猜到了岑鯨的身份。

蕭卿顏不知道怎麽解釋,元文柏便當她默認,怒道:“殿下怎可讓一毫不相幹的女子冒充吞舟去騙父親!”

蕭卿顏著急,還以為要想辦法過兩位舅舅這一關,誰知元文松突然來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