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若連生死之事都要瞞著,那……(第2/2頁)

“殘燭脈雖罕見,卻不是沒有記載,殿下若是不信,只管讓人去查。”

蕭卿顏見岑鯨沒什麽表示,自己又無法確定沈霖音這番話的真偽,索性不同沈霖音廢話,帶著岑鯨離開了鳳儀宮。

蕭卿顏走後,沈霖音脫力一般跌坐在地上,整個人都松下勁,軟得像灘泥,唯獨臉上卻掛起了笑。

她低頭輕撫肚子尚未出世的孩子,呢喃道:“孩兒乖,娘這次一定,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

“她說的可是真的?”離開皇宮的路上,蕭卿顏問岑鯨。

岑鯨:“不知道,我也是頭一回聽大夫說我沒幾年好活了。不過……有一點她說的沒錯。”

蕭卿顏:“什麽?”

“我現在用的這具身體,”岑鯨擡手按在胸口:“確實在六年前‘死’過。”

六年前,岑吞舟死那年,原主也死了,反派系統因此才能幫岑吞舟借屍還魂。

如此,她的確算是“死過一回”。

蕭卿顏懷疑岑鯨是岑吞舟的女兒時,曾派人到青州去查過岑鯨的身世,自然也知道岑鯨十一歲那年曾大病一場,期間甚至連呼吸脈搏都斷了,卻不知為何又突然好了起來,雖然從此以後身體越發孱弱,但總歸是留下了一條性命。

後來她得知岑鯨就是岑吞舟,一夜無眠之際想起此事,便明白那場大病後留下性命的並非是原來那十一歲的幼童,而是同年死在京城的岑吞舟。之後她同燕蘭庭談話時提起此事,還得知燕蘭庭早在認出岑鯨身份後,特地讓人去青州當地最大的寺廟,給原身供了一盞長明燈。

當時他們都沒想到,這具本就該死去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撐岑鯨太久。

岑鯨與蕭卿顏行至宮門,宮門外停著一輛相府的馬車,燕蘭庭一襲紫衣站在馬車旁等她,終於見到她時,燕蘭庭那一臉冷峻的表情出現了明顯的緩和。

看得岑鯨都有些不忍心告訴他了。

岑鯨轉頭對蕭卿顏道:“我可能命不久矣的事……”

蕭卿顏:“替你瞞著?”

岑鯨搖頭:“你替我跟明煦說吧,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同他開口。”

蕭卿顏:“……我還以為你不會讓他知道。”

“怎麽會,”岑鯨笑笑:“我與他已是夫妻,若連生死之事都要瞞著,那還算什麽夫妻啊。”

蕭卿顏想了想,點頭:“也是。”

兩人還沒走到馬車旁,燕蘭庭便已迎了上來。

岑鯨自覺地伸出了手,讓燕蘭庭牽住她。

雙手交握時,燕蘭庭感覺岑鯨的手很涼,下意識又添了另一只手來攏住岑鯨的手,想要讓岑鯨的手暖和起來。

“多謝殿下。”燕蘭庭同蕭卿顏道謝。

蕭卿顏:“別急著謝,我有話要單獨同你說。”

單獨?

岑鯨:“我到馬車裏等你。”

燕蘭庭沒什麽異議,松開了岑鯨的手。

岑鯨一個人走到馬車旁,正逢艷陽高照,她便沒上馬車,而是站在陽光下,任由暖陽驅散她那一身從鳳儀宮帶出來的陰寒。

燕蘭庭從蕭卿顏那得知沈霖音的話,猛地回身去找岑鯨,就看見岑鯨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余光注意到他,還朝他露出一抹溫和淺淡的笑。

明明是非常美好的一幕,卻叫燕蘭庭想起六年前他所面對的,那具屬於岑吞舟的,冰冷的屍體。

他眼底輕顫,心臟像是被誰用手死死攥著一般的難受,眼眶逐漸染上薄紅。

半晌,燕蘭庭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對蕭卿顏說:“皇後所言,未必句句屬實。”

皇後為了尋求庇護而選擇撒謊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燕蘭庭極力克制,條理清晰道:“我會派人去查找醫書,另外再叫宮中的禦醫和齊大夫再給吞舟看看。”

若非改喚了“吞舟”二字,蕭卿顏還真以為燕蘭庭有多冷靜。

蕭卿顏:“那我去找蕭睿,好歹把方才我擅闖宮闈之事遮掩過去,免得他起疑心。”

燕蘭庭向蕭卿顏行了一禮:“勞煩殿下了。”

蕭卿顏轉身往宮裏走,燕蘭庭則回到了馬車旁,岑鯨拉住他的手上車,剛坐穩就被他抱進了懷裏,抱得很緊很緊。

馬車駛離宮門,外頭的聲音逐漸變得熱鬧起來,熙熙攘攘,滿是人間煙火氣。

燕蘭庭靜靜地抱著岑鯨,過了許久,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在岑鯨耳畔響起——

“我一定會讓你好好活著。”

明明是承諾,聽來卻充滿了殺氣,像是要與吝嗇給岑鯨一個圓滿的老天為敵,拼死也要將她留在這人世。

岑鯨對自己的死活向來不放心上,唯獨這次,她聽著燕蘭庭的聲音,感受著燕蘭庭擁抱自己的力道,突然想再努力一下,就算累點也沒關系。

“好。”

我一定,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