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二更】兄弟倆慫的步調非……

岑奕質問燕蘭庭、掐燕蘭庭脖子時有多兇悍暴戾,去找岑鯨時就有多拖拉踟躕。

燕蘭庭說的沒錯,他不敢。

哪怕他已經到了白府,找到岑鯨居住的小院,哪怕岑鯨今日不曾外出,也沒約人來家裏做客,只是獨自一人坐在窗邊的榻上看書,他依舊不敢出現在岑鯨面前,當面問她一句“你是誰”。

和岑奕難以言說的心情不同,今日的天氣分外晴朗,也沒什麽風,於是岑鯨開了榻邊的窗,明媚的陽光灑落在榻桌一角,岑鯨特意放了只手在那曬暖,另一只手搭在書上,時不時便要翻動一頁。

輕輕的翻頁聲在靜謐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岑奕蹲在外頭的窗戶下面,一動不動,像一顆被人隨手丟棄在那的石頭。

岑鯨似乎並不覺得用看書來打發時間是件無趣的事情,一直從上午看到下午,期間也就在用完午飯後起身到院子裏走了走,回屋小憩片刻,又重新坐回到榻上,繼續看之前沒看完的那本書。

太安靜了,岑奕想,岑鯨的生活好安靜,半點不像岑吞舟。岑吞舟每天都要去不同的地方,見不同的人,不是趕著辦手中的差事,就是趕著去同友人喝酒說笑,過得忙碌而熱鬧。

岑奕突然有些動搖,這樣的岑鯨,真的會是他哥哥嗎?

傍晚的時候,白秋姝回來了,性子歡脫的白秋姝一來,岑鯨的自在居立時就多了幾分喧鬧。

白秋姝雖然也有武功,且天賦不差,但比起大她十多歲的岑奕還是差了點,因此並未發現岑奕的窺視。

岑奕看著岑鯨被白秋姝拉去正堂,輕踩瓦檐一路跟隨,最後蹲在正堂斜側邊的屋頂上,看著白家夫婦與白家兄妹和岑鯨同桌吃飯,雖然飯桌上的岑鯨依舊沒什麽話,但卻並不會同白家人顯得疏離。

岑奕隱匿在寒冷的夜色下,遠遠地望著溫暖燭光裏岑鯨,突然有些後悔白天為什麽不敢現身問她,若是問了……

若是問了,難道就能像白家人一樣,和她一塊坐下吃這頓晚飯嗎?岑奕自哂,扯動唇角時,嘴唇因為一日滴水未進裂開,他舔了舔,將滲出的血吃進口中。

飯後岑鯨又被白秋姝拉去靈犀閣,一路上白秋姝都在跟岑鯨說自己今日的見聞,等回到白秋姝的院子靈犀閣,屋門一關,白秋姝拿出跌打損傷的藥,讓岑鯨幫自己處理背後碰不到的傷口,還跟岑鯨抱怨:“那群狗東西越來越陰了,專門往我後背招呼,幸好我反應快,嘶——輕點輕點!”

岑鯨:“打回去了嗎?”

白秋姝:“當然!他們傷得比我還重!”

“做得不錯。”

白秋姝就愛聽岑鯨誇她,也從不在岑鯨面前遮掩自己好勇鬥狠的性子。

岑奕背靠在窗邊的墻上,聽裏頭白秋姝和岑鯨的對話,恍惚間仿佛回到了過去,只是在過去,炫耀自己打架厲害的是他,替他上藥誇他厲害還時不時提點他的,是岑吞舟。

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重,如果岑鯨真的是他哥哥,那白秋姝算什麽?

屋內,一陣寒意驀地爬上白秋姝的背脊,白秋姝猶如脫兔一般躥到窗戶邊,推開窗戶往外看。

窗外什麽都沒有。

是她多心了嗎?

岑鯨還在她背後喊:“好歹把衣服穿上,別凍著了。”

白秋姝這才關上窗戶,回去讓岑鯨繼續給自己上藥。

岑鯨給白秋姝上好藥,兩人又說了片刻的話後,岑鯨離開靈犀閣,回到自在居。

天冷不好洗澡,她又一天沒出過門,臟不到哪去,就只稍微擦個身,準備再泡泡腳就回床上去窩著。

挽霜端來的泡腳盆裏浸了草藥,是按照江袖給的方子抓的。

岑鯨倚靠在床邊泡腳,本是想閉目養神,結果因為泡腳泡得太安逸,居然睡著了。

眼看腳盆裏的熱氣逐漸散去,岑奕從屋頂跳下,撿起地上的小石頭,推開窗戶往屋內的一個花瓶上砸。

炸裂聲響驚醒了岑鯨,也讓在外間收拾的挽霜聞聲進了裏間。

“花瓶怎麽自己碎了?”挽霜看著一地的碎片,非常震驚。

岑鯨用腳撥了撥盆裏涼掉的水,心想大概是燕蘭庭的暗衛怕她著涼,特意出手提醒她吧,人也是好心,就是提醒的方式粗暴了一些。

可憐燕蘭庭的暗衛,因為燕蘭庭的指示不能驅趕岑奕,繃緊的神經被岑奕挑戰了一天,還被迎頭扣了口黑鍋。

岑鯨收拾收拾上床睡覺,挽霜離開後,岑奕終於翻窗進屋。

在屋外待了一天,岑奕渾身都裹著一層寒氣,他一步步走到床邊,最終在厚重的床帳前悄然站定。

他知道自己已經浪費一天的時間,是時候把裏頭的岑鯨叫醒,與她當面對質,確認她的身份。

可揮之不散的懼意讓他無法這樣去做。

他說不清這股恐懼的由來,可能是害怕岑鯨不是岑吞舟,也可能是害怕岑鯨就是岑吞舟,但她已經不要自己了,不然為什麽要特意改變字跡,不就是不想被他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