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真的不記得了。”……(第2/3頁)
燕蘭庭眼底透出幾分無奈:“他是你養大的,又何須表現在臉上,猜都能猜到你有多擔心他。”
岑鯨放下手,笑了笑,卻沒再說什麽。
燕蘭庭知道岑奕對岑鯨而言意味著什麽,他轉開話題,讓岑鯨回西苑去吃午飯。
岑鯨也確實餓了,便起身跟燕蘭庭告辭。
走廊外的白秋姝見他們二人總算是聊完,趕緊進來,拉著岑鯨離開了課室。
期間她連聲招呼都沒跟燕蘭庭打,也不知道是忘了,還是對燕蘭庭起了怨憤之心,不滿他竟然引得岑鯨與他有了私情。
回西苑路上,白秋姝一句話都沒說,吃飯也少吃了一碗,直到關上宿舍的門,岑鯨脫了外衣準備午睡,白秋姝終於忍不住,湊過來對岑鯨說:“我就應該直接把你帶走,不讓你和他獨處說話。”
岑鯨把衣服掛到衣架子上,回身朝自己的床走去,笑著問她:“方才怎麽不這麽做?”
白秋姝一臉懊惱地跟在岑鯨身後:“我沒反應過來。”
她習慣了聽岑鯨的話,獨自守在走廊上時才想起,阿鯨和燕先生這樣是不對的。
岑鯨走到床邊,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床上的寢具都變了樣,藤席被換成了柔順的棉布褥子,帶著絲絲冰涼的蠶絲薄被也被換成了厚棉被,大約是錦繡閣出的新品,掂量起來挺輕,蓋著卻暖和得很。
岑鯨坐到床上,白秋姝跟著在床邊坐下,小小聲追問岑鯨:“你跟他……什麽時候好上的?”
白秋姝在駐軍營裏跟一群糙漢子待久了,說起話來難免不講究。
若是旁的閨閣姑娘,早就紅了臉,怨她說話沒遮沒攔。
岑鯨倒是適應良好,並習慣性用“不記得”來打發白秋姝。
然而今時今日的白秋姝在長公主的教導下,已經不同往日那樣好敷衍,她非要岑鯨說個清楚,好分辨燕蘭庭對岑鯨到底是不是真心。
岑鯨拗不過她,只好在記憶裏翻找,試圖從過去的接觸中找出一個恰當的時間點,來編造一段虛假的兩情相悅。
然而這世上再沒有比思想更快的東西,岑鯨翻著翻著,一個不小心翻過界,想起了自己作為岑吞舟與燕蘭庭相處的過往。
那時的燕蘭庭比現在要“生動”許多。
他會因為理想與現實的沖突而產生迷茫,大半夜不睡覺跑去找岑吞舟,認認真真請年長他許多的岑吞舟為他指明疑惑。
他也會因為岑吞舟而滿臉無奈,好好一個世家小少爺,被迫學會了如何照顧人,當娘的都沒他細致辛苦。
岑吞舟記憶裏的他,有著少年人的青澀,也有同齡人所沒有的安靜沉穩。
偶爾發起火來也挺恐怖的,不再喊她“岑先生”,也不再喊她“岑大人”,一聲“岑吞舟”劈頭蓋臉砸下來,咬著牙紅著眼眶,一副恨不得咬死她的模樣,險些讓她那顆早死了八百年的良心詐屍。
從那之後燕蘭庭就喜歡在私底下直呼她名諱,非常沒大沒小。
但要在這裏頭找一段岑鯨印象最深刻的時候,當要數九年前的上元節。
對,又是上元節,誰讓這地方宵禁厲害,也就上元節能解除宵禁,熱鬧熱鬧。
那會兒葉臨岸已經取得功名,岑吞舟非要帶著岑奕、葉臨岸,還有剛回京的燕蘭庭去看花燈。
四人逛累了就到玉蝶樓吃酒,岑奕跟葉臨岸都喝醉了。
燕蘭庭好些,他向來克制,不喜歡醉酒的感覺,特地去找小二要水洗了把臉。
回來的時候,岑吞舟正望著月亮發呆,回過神心想燕蘭庭怎麽還沒回,結果轉頭就發現燕蘭庭已經回了,只是樓裏樓外都太熱鬧,嘈雜的聲音蓋過了燕蘭庭推門而入的動靜。
當時燕蘭庭就站在門口,岑吞舟目力太好,猝不及防撞進燕蘭庭那雙專注又溫柔的眼。
砰地一聲,是煙花在夜空中綻放,也是岑吞舟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在胸口跳出了不該有的節奏……
許久,微涼的空氣中響起岑鯨的聲音——
“我真的不記得了。”
白秋姝還以為岑鯨又在敷衍她,正要生氣,就見岑鯨臉上揚起一抹淺笑,笑容中沒有深陷愛戀該有的甜蜜,帶著白秋姝看不懂的坦然與釋懷,輕輕地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收回這份不該有的感情,也來不及去想以後。
因為她是岑吞舟,她必須死。
她甚至沒想過要去找一線生機,因為在天平另一側是她的父母和姐姐,一段只有她一人心動的感情,根本就沒辦法阻攔她完成任務的腳步。
赴死那晚,燕蘭庭獨自找到她,為她包紮手上的傷口,她不敢說話,怕橫生枝節。
燕蘭庭也沒開口跟她說話,她知道為什麽,因為她最後這兩年的所作所為足以讓很多人對她感到失望,燕蘭庭必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