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岑鯨當初做任務的時候,出了個岔子——

她本該在冬狩時被皇帝蕭睿一箭射落懸崖,屍骨無存,這樣就不必擔心會留下屍體,被人發現她是女子。

偏偏當時想要殺她的人太多,皇帝暗搓搓射來的那一箭正好跟她弟弟岑奕明目張膽射來的那一箭撞上,反倒叫她逃過死劫。

宿主沒能在規定時間內死亡,之後多出來的每一天,都將折損任務的完成度。反派系統為了能讓岑鯨盡快死去,不得不做出犧牲,允許岑鯨把自己的女子身份告訴給蕭卿顏聽,好停止任務完成度的下降。

可無論是岑鯨還是系統,他們誰都不會想到在蕭卿顏之後,還有一個人發現了岑吞舟的女子身份,那個人就是燕蘭庭。

就在蕭卿顏掉包岑鯨屍體的當天晚上,燕蘭庭找上蕭卿顏,他以為岑吞舟沒死,還拜托蕭卿顏助自己詐死逃離京城。

可惜他想得太過美好,岑吞舟就是死了,蕭卿顏之所以掉包屍體,只是為了隱瞞岑吞舟的女兒身。

後來蕭卿顏問過燕蘭庭:“你怎麽知道我掉包了屍體?”

駙馬原為刺客,精通易容之術,他用牢內死刑犯偽造出岑吞舟的屍體騙過了所有人,怎麽唯獨燕蘭庭會發現那具屍體是假的。

燕蘭庭說:“她手背上有傷。”

那具假屍體上沒有。

蕭卿顏這才想起,自己曾在岑吞舟赴宴前,一鞭子劃傷了她的手背。

蕭卿顏留下一句“你還挺仔細”,就跑去給假屍體偽造傷口去了。

她並不知道,不是燕蘭庭仔細,而是燕蘭庭早在岑吞舟入宮赴宴時就發現了她手背上的傷,還專門同宮人要了傷藥和紗布,挑岑吞舟離席醒酒的時候,把她拉到沒人的湖邊,替她包紮傷口。

燕蘭庭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許多年前他在外地任職,恰逢岑吞舟來他轄地辦差,那段時間他曾多次把應酬喝醉的岑吞舟背回屋,還給她煮過醒酒湯。第二天岑吞舟宿醉頭疼鬧著要吃什麽,也是他黑著臉去買的。

每次他照顧岑吞舟,都會收獲對方的調笑,說他看起來冷冷清清,誰能想到居然是個男媽媽。

燕蘭庭不知道“男媽媽”是什麽意思,也疑心過岑吞舟是不是在罵他,可誰讓對方是他那一屆會試的主考官,論輩分他還是她的門生,除了供著孝敬,他也沒別的辦法。

但是那晚上元節,岑吞舟看著蹲在自己面前包紮傷口的燕蘭庭,什麽話都沒說。

不一會兒燕蘭庭的下屬派人來請他,於是他匆匆離開,期間回過一次頭,就看見岑吞舟還坐在湖邊的大石頭上,背後是掛滿了花燈的扶搖樓,絢麗奪目,刺得人眼睛疼。

岑吞舟發現他回頭,擡起手朝他揮了兩下,因為背著光,他甚至看不清她當時的模樣。

那便是他與岑吞舟的訣別,此後再見,已是陰陽兩隔。

春風拂過,春熙苑盛開的杏花隨著樹枝輕輕晃悠,偶爾飄落幾片,被風帶著落到了燕蘭庭腳邊。

燕蘭庭原地呆立了不知道多久,才邁步往春熙苑出口走去。

女子不比男子,懷胎十月,不是說遮掩就能遮掩過去的,所以他非常確信岑吞舟不曾在十五年前有過孩子,至少沒在洪州生過。

可蕭卿顏的話又讓他非常在意——

“你沒看見不知道,那姑娘跟吞舟長得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名字也像,叫岑鯨。”

“若非那姑娘年紀小,我都差點以為她又活了。”

“我找人問了那姑娘的舅舅,得知她在洪州出生,生母因她難產而死,後來她父親也沒了,這才被接去她舅舅家。”

“吞舟十五年前也去過洪州,她們又長得這麽像,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是啊,太巧了。

燕蘭庭回到府中,換掉官服後寫了封信,派一心腹快馬送去洪州。

巧合也就罷了,若真是岑吞舟的女兒,他會給那姑娘最好的生活。

但要不是巧合,也不是岑吞舟的女兒,而是誰在利用早已故去的岑吞舟刻意謀劃什麽,那他便不能留那姑娘活口。

……

【叮!長公主蕭卿顏:好感+1】

【叮!長公主蕭卿顏:好感+1】

【叮!長公主蕭卿顏:好感+2】

【叮!長公主蕭卿顏:好感+1】

不過一個多月,蕭卿顏的好感度就跟不要錢似的一點點往上漲,導致系統從開始的一驚一乍,慢慢變得麻木,如今就是一個莫得感情的好感度播報機,哪還有當初漲三點好感就喜極而泣的樣子。

岑鯨被時不時就來一下的提示音吵得腦子暈,難得主動開口詢問系統:“能把提示音關了嗎?”

系統:【只有觸發三個及三個以上的攻略目標好感度,才能開啟提示音關閉功能。】

岑鯨只好作罷。

眼看小日子越發滋潤,系統又開始不安,生怕哪天這好感度會像它莫名其妙漲起來一樣又莫名其妙往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