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風驟起,書閣外響起一陣枝葉碰撞的嘩嘩聲響。

岑鯨蹲在密道口,問系統:“你們系統難道能篡改攻略目標的好感值?”

系統暴怒:【當然不能!請不要懷疑系統的專業性!】

岑鯨心想也是,要真能這麽做,系統也不會在過去幾天裏各種鬼哭狼嚎,求爺爺告奶奶地催她去做任務。

那為什麽會憑空漲三點好感?還是蕭卿顏那漲的,太離奇了。

岑鯨想不通,詢問系統,系統也不知道。

但幸好,她早已不是那個遇到疑問無論如何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岑吞舟,想不通就不想,死不了,那就姑且活著好了,只是白折騰一場有些累,問題不大。

岑鯨又將地磚蓋了回去,原地休息片刻後,她慢吞吞站起身,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可惜回去的過程並沒有出來時那麽順利,她在能繞開烏婆婆房間的那條路上,遇見了烏婆婆。

那道矮小的身影就這麽靜靜地立在走廊中央,像是在等誰,卻又沒有東張西望,似乎篤定了自己不會等來任何人。

她無聲地佇立在那,直到看見岑鯨從走廊另一側出現,渾濁的眼睛因錯愕而睜大,眼底頃刻間就冒出了水氣。

大約是夜晚容易讓人脆弱,又或者是岑鯨太像那個誰,出現的時間地點也太過巧合,讓她心底浮現了一抹過分不切實際的想法。

她抵不住這抹想法的誘惑,顫抖著朝岑鯨邁了一步,想要張口呼喚一聲“老爺”,卻又怕對方不會應她。

岑鯨本還想要怎麽搪塞過去,見她如此,又想到白天她給自己研的墨,心突然就軟了。

反正……反正只是個老人,還是這世上難得不嫌棄她壞,並且記掛她的老人,給她一點安慰,又不會怎麽樣。

岑鯨一步步走到烏婆婆身旁,動作熟練地攙著烏婆婆,慢慢往她房間走去。

烏婆婆愣愣的,任由岑鯨動作,幹枯的手覆在岑鯨手背上,仰頭看著岑鯨的眼底滿是期盼。

但那期盼實在太不現實,就像用澡豆搓出的泡沫,輕輕一戳,就會破掉。

岑鯨沒有將那泡沫戳破,她開口,問烏婆婆:“大晚上不睡覺,杵在風口做什麽?”

陌生的女子聲音,用的卻是她熟悉的語調,帶著些微的無奈,叩響了記憶的大門

歲月留下的溝壑被淚水浸潤,烏婆婆輕顫著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時帶上了一聲嘶啞的笑,卻也讓淚流得更多了:“上了年紀,總是睡不踏實。”

她動作遲緩地擦去眼淚,接著道:“想起你說,這裏專門留了條路,可以給學生半夜偷跑出去玩,就過來看看。”

岑鯨:“……”

原來是我殺了我。

烏婆婆:“這些年我也時常半夜過來看看,就沒見過哪家姑娘會大半夜不睡覺偷跑出去,頭一次抓著人,結果卻是抓到你了。”

岑鯨:“……要扣分嗎?”

烏婆婆用第二聲的“誒”誒了一下,說:“我老太婆頭昏眼花,就看到有人經過,沒看清是誰。”

沒有人會討厭被偏愛的感覺,岑鯨也不例外,可她還是說:“包庇不好。”

烏婆婆覷著眼瞧她,她終於忍不住笑道:“包庇我可以。”

烏婆婆也跟著笑了,濕潤的眼底映著廊下燈籠的光,比天上的星子還好看。

走到烏婆婆的房間,岑鯨替她推開門,說:“時間不早,我就不進去坐了。”

烏婆婆聞言,沒有強留她。

就像方才一路走來,她沒有各種詢問確認坐實岑鯨的身份,也沒有問岑鯨為何能死而復生,還一下就變成了個年僅十五的小姑娘,更沒有問岑鯨大半夜跑出宿舍去做什麽。

就好像只要岑鯨還活著,其他什麽都無所謂了一般。

岑鯨想了想,決定告訴她:“或許哪天我會突然不見,到時候你可別因為這個難過。”

烏婆婆:“好。”

岑鯨又笑了:“這麽想得開?”

烏婆婆輕嘆:“都這把年紀了,有什麽好想不開的。你要去哪,什麽時候去,都沒關系,哪怕再也不見,只要知道你還好好的,老婆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

回宿舍的路上,系統悄悄冒頭,小心翼翼地問岑鯨:【宿主會為了老婆婆,好好做任務活下去嗎?】

岑鯨:“不做任務,能活一天算一天。”

系統沒什麽是非觀,但這並不妨礙它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譴責岑鯨,好站在道德制高點,逼迫岑鯨去做任務:【你既然不肯好好活著,就不應該跟老婆婆相認,萬一你又死一次,老婆婆又要難過一次,太不負責任了。】

岑鯨聽它用了“相認”一詞,問它:“你知道我的過往了?”

系統:【根據現有信息可推測,宿主曾使用另一個身份在京城生活過一段時間,那個身份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書院創始人岑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