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澀澤龍彥如願見到了「庫洛洛」。

“不管收集了多少晶體, 我始終覺得這裏少了什麽。”他擡手按在心臟的位置,異能力足以模擬心臟與跳動的真實。

但那始終空洞,存在不見底的深淵, 不斷吞噬澀澤龍彥拿到結晶的喜悅。

而為了維持這份喜悅, 他不得不尋找一個又一個收藏品填滿它, 直到欲望無法滿足, 澀澤龍彥得到記憶中失落的碎片為止。

“我明白。”「庫洛洛」望著月光下粼粼的河流,“你的軀體由聖典維系, 它始終虛假。故而你在尋找達到真實的道路。不用擔心,那是你的本能。”

“想要填滿你胸口的空洞,有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釣者拋出了餌。

黑發男人眼中的篤信奪取了澀澤龍彥的視線,就像雛鳥的印隨行為,他不由自主注視著對方深邃的雙眼。

“什麽方法?”澀澤龍彥問道。

“獲得聖杯。”月見裏菻眼裏閃過一絲暗芒, “橫濱市地脈中的靈力足夠支撐召喚聖杯降世。”

“無論什麽願望,聖杯都能為你實現。”他大提琴一般的聲音摻入絲絲縷縷的引誘,像引誘亞當夏娃的蛇。

但月見裏菻的目標不僅僅是站在他身側的人, 更是針對在澀澤龍彥身上安了竊聽器, 那頭的費奧多爾。

遠在大洋彼岸的人聽到耳機裏的消息, 停下了正在翻頁的動作。

這段時間, 無論他如何查找資料,對於黑發男人口中的聖堂教會與聖杯一無所獲。

世界上不存在毫無痕跡的人和事, 唯一的解釋只有……他又被「庫洛洛」耍了。

費奧多爾在澀澤龍彥身上裝竊聽器,不過為了掌握黑發男人的動向。

他不是心胸寬廣的人,上一次吃的虧,他下次一定回敬。

正當費奧多爾以為對方不過扯謊的時候, 黑發男人突然說, 與“書”比擬的許願機“聖杯”現世了。

不可否認, 費奧多爾動搖了。

無論如何,他必須回橫濱一探究竟。

“任何願望嗎……”澀澤龍彥呢喃著重復他的話,他對凝聚實體沒有興趣,只想許願得到一直找尋的東西。

他眼中的深淵漸漸隱去,像找到新玩具的小孩,小小的火光在眼中燃起。

“怎麽獲得聖杯?”

聖杯戰爭是魔術師的遊戲,這個世界尚不存在魔術師。

月見裏菻自然不能這麽說,“召喚聖杯的前置條件,發動聖杯戰爭。”

“獻祭足夠多的罪惡之血成為引子,召喚英靈,獲得勝利的一方便能獲得聖杯。”

月見裏菻按住他的肩膀,手心的熱度穿透薄薄一層衣料傳到澀澤龍彥的肌膚上。

“這是否違背了教義——”澀澤龍彥代替同樣疑慮中的費奧多爾問出這個問題。

黑發男人的行為無疑是矛盾的,英靈——豐功偉績在死後留為傳說,已成信仰對象的英雄所變成的存在*。

藉由英靈們生前有關的物品,召喚死者的servant於世,無異於顛覆規則,擾亂社會秩序。

面對這項堪稱嚴厲的指控,黑發男人以手指抵住微張的唇,尾音輕巧上揚,“為了抵達真理的彼岸,你會在意使用什麽手段嗎?”

“魔術師為了抵達根源,不吝於做任何嘗試,我們又為何要主動走入教條束縛的鐵棺之中?”

聽到月見裏菻的詭辯,費奧多爾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說的好聽,但沒有了原則和底線的人又真能到達真理嗎?換句話說,「庫洛洛」認定的真理是廣泛意義上的真理嗎?

多矛盾的一個人,但說到底,所謂清剿異端不過是對方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真惡劣啊。俄羅斯人攏了攏大衣,紅瞳彎起。

他不得不承認「庫洛洛」比自己惡劣多了,至少自己的目標明確——徹底消滅異能力。

而那家夥……一切的教條、規則,需要的時候搬出來,親手推翻又毫不猶豫。

恐怕之前焚燒人類史的宣言,也只是因為對方一時興起罷了。

以至惡之身生在至善的教會中,「庫洛洛」永遠能給他帶來驚喜。

費奧多爾起身,瞳孔因興奮而微微戰栗。

“果戈裏,我明天回橫濱。”

頭戴禮帽的魔術師向他行了個不倫不類的謝幕禮。

他象征性揭了揭帽子,語調抑揚頓挫:“那是費佳通往自由的方向嗎?”

“一個個殺死異端,無窮無盡,不如從源頭解決掉。”耳機裏傳來「庫洛洛」的聲音,每一個字都正合費奧多爾的心意。

費奧多爾看了白發金瞳的魔術師一眼,罕見地帶上笑意:“說不定是新世界的開端。”

毀滅還是新生?

太有趣了!

“啊。”澀澤龍彥本質上沒有任何原則,不久前,為了殺死「庫洛洛」獲得“盜賊的極意”,他視契約若無物。

同樣,教條束縛不了「庫洛洛」,更束縛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