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多摩川流淌著,下午的陽光毒而驕,灑在粼粼波光之上泛起金色。

工作日,看台上的人不多。

一身黑衣的伏黑甚爾因其張揚的姿勢,坐在寥寥觀眾中格外顯眼。

他左手別在靠背後,指腹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地面,雙腿交疊踩在前排椅背上,右手捏著一張勝艇投票券。

一場比賽結束,零零散散的遊客離開看台。

伏黑甚爾不耐地換了姿勢,余光裏一道人影走近,在鄰座坐下,不是「五條悟」。

來人黑發黑瞳,Kevlar纖維材料制成的法衣在日光下泛藍,額前的劉海分垂兩側露出中間的深紫色十字紋身。

正是切換了角色卡「庫洛洛」的月見裏菻。

他拎著一皮箱現金,一個人打兩份工,充當自己與伏黑甚爾的中間人。

黑發殺手上下打量了一眼,陌生男人俊美得能搶走他的活兒。

他毫不懷疑,如果讓那些富婆看見,她們恐怕踩著細高跟、揮著大把鈔票只為同眼前的男人風流一夜。

更別說男人嚴絲合縫扣上了每一顆扣子,白皙的脖頸遮得嚴嚴實實,暗色的瞳孔眨眼間流露著一種不合時宜的悲憫。

總有些人喜歡看幹凈的東西染上顏色不是嗎?

“嗯哼、基督徒?那家夥會找你這種人交接真令人意外。”伏黑甚爾松開手,任由那張無用的投票券晃晃悠悠飄到月見裏菻腳下。

他開門見山,朝月見裏菻攤手,“錢。”

聖堂教會隸屬天主教教廷體系,被伏黑甚爾錯認成基督徒的刹那,月見裏菻眼裏隱隱劃過幾分冷意,很快被他掩飾過去。

“我信天主教。”月見裏菻沒理會那只孤零零的手。

他蹙著眉,凝視了一兩秒灰撲撲的座椅,坐了上去。

皮箱放在雙膝上,他解開鎖朝著伏黑甚爾開箱露出一條縫隙。

“一億兩千萬。”一摞摞嶄新的連號大額鈔票整整齊齊碼在箱中。

伏黑甚爾聽到他口中的數字眯了眯眼睛,多了兩千萬,「五條悟」可不會扮演大慈善家的角色。

況且以他的運氣,天上掉餡餅的事,一次就夠好運了。

他撐起上身坐直,轉頭看向月見裏菻,挑眉道:“假設兩千萬是我的小費?”

月見裏菻合上皮箱,十指交叉,手肘壓在巨款上,“不,伏黑先生,多出來的部分是我的私心。”

“我猜短期內你不會接新的任務?”

他吐字間帶著某種韻律,使之聽上去無比優雅、令人信服,有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歷史沉澱感。

一個貴族。伏黑甚爾分神想到。

對了,他說自己是天主教徒,天主教大本營在哪兒來著?啊——梵蒂岡。

哪怕紅衣主教發表演講也不會比他更有說服力。

雖然伏黑甚爾這輩子不會浪費哪怕一秒鐘,聽勞什子教徒講他們所謂的主。

“說得沒錯,錢花光前我都不接活。”伏黑甚爾摸出一根煙,透過白色煙圈看那張臉更具有迷惑性。

女人們甘願為這個男人新建幾百個教堂,買成百上千的贖罪券,足夠他打車從地獄到天堂幾個來回。

“我希望多出來的一部分足夠伏黑先生引薦的費用,我需要一位長期穩定合作的中介人。”月見裏菻溫和地吐露冷漠的字眼。

腦袋後仰抵在椅背上,伏黑甚爾遮了遮刺眼的陽光,嘲諷地笑了一聲:“哈!”

那家夥的手底下果然不可能有正常人。

長期合作?他想幹掉多少人?

“抱歉。”雖然這麽說著,但月見裏菻的語調中聽不出一絲歉意,“恐怕你誤解了什麽,我和五條先生是合作關系。”

手臂投下的陰影之中,伏黑甚爾偏頭側了一眼,對方的黑瞳即使在驕陽之下依舊沒什麽溫度。

他不由被話中的含義吸引,能和「五條悟」合作顛覆咒術界的人……又是一個瘋子。

“這是那家夥的聯系方式,我會和他打招呼的。”伏黑甚爾話落,皮箱遞到他的手上。

“那麽,這是我的小小心意。”月見裏菻不是不能通過五條家主的關系網拿到孔時雨的號碼,那樣太突兀了,他更需要對孔時雨背後的人釋放出一個無害的信號。

在他看來,孔時雨的身份絕不簡單,無論是在星漿體事件中,把伏黑甚爾介紹給盤星教,還是之後協助叛變的夏油傑一鍋端了盤星教。

如果作為掮客,孔時雨的每一步剛好為羂索的計劃鋪好了路,且完全可以說是為了錢,事出有因,不會引人懷疑。

月見裏菻猜測,孔時雨很可能是羂索安插在詛咒師之間的一枚棋子。

伏黑甚爾正準備起身離開,一聲問話止住了他的腳步——

“伏黑先生,如果說,我能讓你獲得‘天賦’呢?”

“什麽意思?”伏黑甚爾聽出了幾分難纏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