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宴會 “膽子怎麽這麽小。”

蕭凜下朝回來的時候,淩亂的床鋪已經收拾整齊,亂糟糟的凈室已經打掃幹凈,一切收拾的整潔一新,完全看不出她留下的半分痕跡。

再往裏去,她也完全沒了身影。

只有那床邊的角落裏遺落了一只珍珠耳墜,當日光斜斜的投到帳子裏的時候,泛著一點細碎的晶瑩,像極了她承受不住時眼角流下的眼淚,令人心驚。

他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伸手將那墜子取了下來,細細的摩挲著。

那宮女正灑掃著內室,一眼瞥見陛下拈了個什麽東西,臉色微微的沉著,以為是沒打掃幹凈惹得他生氣了,連忙跪下告罪:“請陛下恕罪,是奴婢的失誤。”

蕭凜被她一打斷,略沉思的神情才收了回來,手一緊,將那墜子包在了掌心,問了她一句:“她是什麽時候走的?”

那宮女有些糊塗,不是他自己吩咐的還在巳時以前叫公主離開嗎?

但她不敢反駁,只是如實的回答:“公主一早就醒了,喝了藥,大概在巳時之前就離開了。”

“一早就醒了,醒了多久?”蕭凜微微皺眉。

那宮女低著頭,明顯感覺周圍的氣氛沉了下來,她仔細回想了一番,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掀開簾子的時候,公主就那麽睜著眼看著帳子……”

“然後呢?”蕭凜攥緊了手心。

“然後大嬤嬤便端著藥進來,叫她喝下去了。”

“她沒用些湯粥之類的嗎?”

後半夜她總是嫌累,軟綿綿的靠在他肩上連手指都動不了,細細的喘著氣,仿佛一個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

渾身沒力氣,她怎麽回去?

更別提她那連喝口水都能嗆到的嬌氣,一整碗黑乎乎的湯藥灌下去,還不知要怎麽難受。

蕭凜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向裏側的床鋪,似乎還能看見她整個委屈又疲憊的流著眼淚的樣子,畫面一浮現,他不由得覺著手中的珍珠化成了熱淚,仿佛要生生把他的掌心燙出一個窟窿來。

她身上好像有種叫人著迷的魅力,一碰便忍不住叫人沉陷進去。

或許,下次讓她用了早膳再離開也不是不行。

蕭凜停頓了片刻,目光才從那空蕩蕩的床鋪上移開,轉頭向張德勝吩咐道:“叫徐慎之過去看看,嚴重的話叫她今晚上不用來了。”

張德勝諾了一聲,不由得暗想他昨晚上都把人折騰成那樣了,今晚上怎麽也該休息休息。

果不其然,徐慎之一走近猗蘭殿的時候,便聽見一陣幹嘔聲,混雜著咳嗽聲,聽的人格外心疼。

他家中的幺妹也不過這個年紀,正在喜氣洋洋的準備著嫁人。

若是換做他的幺妹沒名沒分的跟著這麽一個喜怒不定又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定然會心疼死。

這麽一想,他對這位聲名不算好的公主又多了些同情,尤其是當見到她臉色蒼白的靠在迎枕上的時候,愈發的動了惻隱之心,俯身一拜道:“臣徐慎之拜見公主。”

柔嘉記得徐慎之,拿著帕子擦了擦嘴角,勉力撐著手坐起,平靜的問了他一句:“徐太醫請起,皇兄讓你來做什麽?”

她剛剛承過歡,眼角有些濕紅,帶著說不出的風情,只是隨意的看過來一眼,那盈盈的眉眼便看的人忍不住臉紅。

可這是皇帝的女人,又是一個病人。

為美色心動很正常,欣賞可以,但不能逾矩,徐太醫深知這個道理,只停滯了一瞬,轉眼便一片清明,態度恭謹的回答道:“陛下讓微臣來問問您可有不適,腳傷還需不需要別的處理?”

腳傷倒是還好,碎瓷片不過劃破了些皮,柔嘉搖了搖頭,只是稍微一動,剛灌下去的藥汁又翻湧了上來,她拿帕子捂住嘴,忍不住幹嘔了幾聲。

“公主,怎麽會這樣……”染秋連忙心疼的撫著她的背,喂了她一杯溫水,她臉色才慢慢和緩下來。

徐慎之見狀皺了皺眉,忍不住問了一句:“是不是這避子藥藥性太強,公主有些承受不住?要不微臣跟陛下說說,減輕些劑量?”

當時陛下要求萬無一失,徐慎之便配了這個用藥稍有些猛的方子,可是他沒想到公主的反應這麽大。

柔嘉一聽他要改,忍著喉間的惡心連忙制止了他:“不要說,也不必減,我沒事,我就是一時有些不適應罷了。”

他每次又兇又狠,實在是叫人害怕,柔嘉寧願現在多受點苦,也不想到時候萬一真的出了什麽事。

畢竟以她的身份,便是懷了孕,那孩子也不會有生下來的機會,與其到時候白白害了一條性命,到不如從現在起便徹底扼殺這個可能。

徐慎之見她執意如此,便也不再多說什麽,只是開了味舒緩的藥,讓人煎了之後,她那止不住的幹嘔才終於停下。

回去之後,他依著公主的意思,沒說那藥的事,只說了她腳傷未愈,不宜走動,蕭凜正在批奏折,聞言微微一頓,卻也並未多說,只是一連幾日也沒再召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