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骨灰樓盤(16) 跟上

肥肥扭頭看著墻裏的小手,好像找到了某種樂趣,拿尾巴逗它們玩,甩來甩去就是不讓它們抓到。

每當蓬松柔軟的尾巴掃過指尖,墻裏就會傳出驚奇的歡呼。

月伢看著這一幕,感覺墻裏的小鬼不是在逗肥肥,而是肥肥在逗他們。

這些時不時冒出來的小鬼雖然有些瘆人,但對人沒有攻擊性,月伢靠近的時候,他們還有點想躲起來。

月伢像個溫柔的哥哥,輕聲問他們:“你們想出來嗎?”

墻面上模糊的人臉動了起來,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依舊能感受到他們的迫切。

“想…”

墻裏傳出微弱的聲音,怯怯的,輕輕的。

這一聲落下,又有更多的聲音出現。

“我想出去……”

“我在墻裏待了好久好久,想出去和貓貓玩。”

慘白的小手努力伸出墻外,伸向月伢。

月伢沒有躲開,握住其中一只小手。

小手晃了晃,墻裏傳來一聲低呼:“好暖和。”

小手貪戀追逐這一點溫暖,可是它盡了全力也只能露出上臂,潔白的墻面像堅固的牢籠,將他們囚禁其中。

月伢敲了敲裝著西裝鬼魂魄的玻璃瓶:“把他們放出來。”

“我做不到,”西裝鬼冷冷地說:“這棟樓就是最大的怪物,它吃進去的東西絕對不會吐出來,進去容易,出來不可能,懂嗎?”

月伢見過墻壁吞噬屍體並且自動愈合,清楚西裝鬼沒有說謊。

鬼新娘插了句話:“他說得沒錯,你還是快松手吧,被拉進去你就出不來了。”

墻裏的小朋友嚇得主動松手:“我只是想和哥哥玩,不會把他拉進來的。”

月伢蹙眉:“如果破壞墻面呢?”

鬼新娘:“沒試過,你可以試試。”

月伢決定試驗,他找來一個錘子,和墻裏的小鬼說:“你們讓開一下。”

小鬼們小蝌蚪似的往兩邊散開,給他騰出一塊空地。

月伢用力砸下,墻面向裏凹陷,連一點墻皮都沒有掉。

就連凹陷也在短時間內自動平復,就像某種活物的皮膚。

“皮膚嗎。”月伢輕聲喃喃,換了把菜刀。

鋒利的刀尖劃過墻面,留下一道縫隙,過了片刻,猩紅的液體從縫隙裏流出,在白墻上留下幾道蜿蜒痕跡。

月伢目光暗了下來。

這棟樓果然“活”了。

物業鬼和鬼新娘這兩個原住民比月伢還驚訝,他們圍觀這道傷口,驚呼不已。

鬼新娘:“墻在流血?!”

物業鬼:“以前好像不會,是什麽時候發生的改變?”

月伢想了想,這可能和蠱鬼卡有關,失去蠱鬼卡的鎮壓,這棟樓加快了“活”的速度。

刀口愈合的速度比較緩慢,但這種破壞並不能為墻中鬼打開通道。

月伢一直在看著墻上的傷口,忽然發現鬼新娘和物業鬼變得很安靜,周圍也有點冷。他擡起頭,看到一只只從上方垂下的慘白鬼手,尖銳的指甲險些紮進眼睛!

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睫毛穿過鬼手指甲,沾了陰氣,月伢感覺眼睛被放進了急凍室。

鬼手往上縮了縮,月伢揉揉眼再看,墻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十幾張凸起的臉,無聲無息地俯視著他。

這些臉輪廓更清晰,都是成年人。

有只手晃了晃:“你能看到我們嗎?”

“當然。”月伢回答完,忽然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他回想了下,想起來一個人:“黃毛?”

“是我!”那手搖得更激烈了,一張臉努力往外擠,五官形狀更加明顯。

月伢可以確定,墻裏這個激動的家夥就是死在第一晚的玩家,染黃色頭發的青年。

黃毛不停晃著手,聲音也激動起來:“我記得我被鬼殺了啊……怎麽又活過來了,還被困在這裏,這裏面好多人,好難受啊,我覺得渾身都被裹了一層保鮮膜。”

黃毛說著說著,看到了月伢身後的鬼新娘:“啊啊啊鬼啊!!”

月伢耳膜都差點裂開,揉了揉耳朵:“別怕,你現在也是鬼。”

“啊??”黃毛更害怕了。

月伢繼續和他解釋:“你在墻裏,身邊的人也都是鬼。”

黃毛左看看右看看,嚇得蹲在墻角:“嗚嗚嗚我害怕……”

什麽破遊戲啊,死了之後還要他再一次承受恐懼。

黃毛一哭,墻中鬼全都動了起來,一個胖乎乎的人擠到黃毛附近,和月伢說上了話:“哥們兒,我也變成鬼了。”

胖子比黃毛淡定一些,但是聲音也有點抖:“我不會永遠都出不去了吧,那可比死還要難受。”

鬼新娘看到受害者的亡魂,再一次直面自己的罪行,滿臉羞愧:“是我的罪孽,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們出來。”

胖子不知道鬼新娘都經歷了什麽,但他不信任殺死自己的兇手,只和月伢說話:“哥們兒,相識一場,你能幫我們想想辦法嗎,要是實在出不去,讓我魂飛魄散也行,我實在不想……不想這樣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