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這術法倒是越發精湛了。”魏王道。

以前宋遊還需借用一些物件,現在只用一根絲線便能達到目的。

宋遊苦笑:“王妃身份不同於他人,我也是為了迎合殿下請脈的說法,才會苦心布置。”

頓了頓,他又道:“只有兩刻鐘的時間,殿下可千萬記住莫超過了。”

此事魏王懂,他微微頷首,宋遊則悄悄地離開了這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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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走在一片黑暗中。

她鬧不清自己在哪兒。

一路走一路看,才發現自己這是走到了柔儀殿。

殿中空無一人,夜風輕輕吹拂著這滿室紗幔,隨風起舞。

有陣陣異香入鼻,她順著香氣一路往裏走,隱隱約約似乎聽到點什麽聲音。她恍然發現這是柔儀殿的寢宮,而這地方她似乎很熟悉。

可她為何會熟悉?

她明明是侯府庶房之女,因做了錯事,被丈夫厭惡至深,趙家生為宮公爵之家,家中女眷入宮的次數並不少,但其中是沒有她的,她在趙家也就占了個趙二夫人的名頭。

不對,她記得自己被婆婆陳氏帶進過宮,可到底是哪一次,期間發生了什麽,她卻全然無記憶了。

她想得頭很疼,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

越來越近了,她終於明白方才聽到的動靜是從哪傳來,明明就是那床榻之上。

一層又一層的薄紗帳子,擋住了其後的景象,可那聲音卻越發清晰了些,似乎是一個女人在哭,可細聽又不是哭,那聲音似哭非哭,似是壓抑痛苦,又婉轉柔媚,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粘稠感,似乎裏面藏了許多的蜜汁,拿手指捅一捅,就能流淌出無數蜜糖。

隱隱夾雜有男子低沉的嗓音。

那聲音繃緊到極致。

“告訴我,我是誰?”

“你……你是陛下,不,你是……你是紀郎……”

風吹起了帳子,讓薄紗隨風擺動,其後的景象也若隱若現。

無雙渾身僵硬,又充滿羞恥感,她為何做夢會夢到這種場景?她隱隱覺得這兩個聲音很耳熟,可一時又想不起是誰。

就在這時,風撩起紗帳一角,露出帳後的美人面。

她烏黑的發絲散落在床上,面色潮紅,眼睛緊緊閉著,眼角似乎有淚痕,面容似有些痛苦,又似十分歡愉……

那張臉,是她?!!

無雙渾身一震,她想起來了。

她是郿無雙,是趙見知的妻子,還是奉天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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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中的油燈已全然熄滅,只有一個燭台還亮著,散發著暈黃色光芒。

卻照不到這裏來,讓此地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魏王拭了拭她眼角的淚珠,眉心緊蹙。

從她口中聽到的一些事,雖意外但並不詫異,只是他沒想到聽到的事情,完全超出自己所料。

他想,她的那一世應該還是嫁給了自己。

魏王對自己心性有數,即使沒有那一次提前相遇,他本是應諾而來,且他如此年歲,也該到大婚的時候,而與其娶一個背後不知有什麽人的妻子,不如擇一身世單純的人,她的出身對他來說並不緊要。

沒想到一個女子改變了這一切,她那個不省心的大姐還是出手了,而沒有他出手相幫,這一次她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嫁入趙家後的事,她所言不多,似乎那些日子就是枯水一潭,她更多的反而在說與他相遇後的事。

紀郎、乾武帝?

怪不得她能分辨出兩人,怪不得她總是躲著與自己親近,怪不得……

他應該就是她口中的陛下,而紀郎就是‘他’,親疏遠近一眼分明,一切都得到了解答。

她的所言符合她前世經歷,一個後宅婦人,對朝中動向一無所知,僅僅只知道趙家站錯了隊,所以趙家主母聽從惠妃的話,將她帶入宮中,安排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意圖給皇後添堵。

其他的所知不多。

魏王甚至懷疑自己拿著朝堂為借口,其實真正想知道的,還是前世自己和她的事情。

如果她是兩世人,前世必然有他,那他與她之間是如何情形,可是還像現在這樣?還是有了其他變化……

可惜她心中只有她的‘紀郎’,他不過是讓她避之不及的陛下。

與這世如同一轍。

魏王緩緩收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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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醒了。

醒來後,發現那些油燈都滅了,她腕上的絲線也被解下了,自己還坐在那張椅子上,魏王坐在她身邊。

“你睡著了。”

“我怎麽睡著了?”

無雙撫了撫額頭,她沒有覺出異常,好似就是睡了一覺方醒,只是那個夢讓她微微有些凝滯。

她為何會做這樣一個夢?

這夢裏的場景她竟毫無印象,前世似乎並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可她為何會做這樣的夢,而夢裏的他,竟那樣……逼問她……

“把脈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