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曲水樓靠南邊一處花廳裏,周宕正和魏王在說話。

“就真就把人扔在那兒不管了?”

“他們既喜多想,就讓他們繼續多想。”魏王啜了口茶,冷淡道。

周宕明白魏王意思,魏王來此地本無其他意思,偏偏宣平侯喜歡自作多情。說起來這也是他的鍋,若不是他多那一句嘴,也不是這場面。

估計宣平侯也在下面琢磨了很久,才挑了這麽幾個人來,明面上看起來煞有其事,實際上除了一個趙二,都是各家無足輕重的小輩,明眼人一看就懂。

“我還是過去代你露個面,你剛回京,不宜弄得場面太尷尬。”周宕站起來道。魏王沒說什麽,周宕也就下去了。

等周宕走後,魏王才略有些惱怒地在心裏哼了一聲。

「你影響我,隨周宕來宣平侯府,又點名趙家小輩,是為何意?」

腦中沒人說話,但多出一股得意洋洋之感,這讓魏王不禁又皺起眉。

「是因為她?」

還是無人理他。

魏王不禁想起這幾日發生的事,連著幾天,他每天清晨醒來,都會發現懷裏多個人。

他以為他是想看他出醜,便沒有多想。後來有一晚他裝作睡著,實際上並沒有沉睡,卻發現自己根本感觸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麽,便知這是紀昜將他屏蔽了。

就像以前二人為了對抗頭疼,將另一方屏蔽,以保證有一個人可以補充精力,為了做事方便,一般都是他進入沉睡。可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此舉有遺患,就像現在,他竟不知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只隱約知道自己是和她在一起。

而這次來宣平侯府,又點名趙二作陪,明明是他在外面,卻受到他的影響,說出突兀之言,甚至是為何故他也不知,只能隱約感受是與她有關。

一直以來魏王都忽略了一件事,雖紀昜也是他,但兩個人卻是兩個不同的性格,更有不同的心思。

以前在邊關時還不顯,也是當時二人對抗頭疼已耗費無數心力,他要統軍,又要耗費一些心力,自然沒功夫去想其他事。可自打回京後,隨著紀昜每晚往長陽侯府跑,頭疼之症逐漸減弱的同時,對方也越來越不受控制。

如今竟學會了瞞著他做事,還試圖影響他的想法。

「我沒有打算悔婚另娶,你不要做一些蠢事。」

「你最好沒有。」

魏王沒有再說話,正好這時周宕進來了,二人也沒有再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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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廳裏,明惠郡主終於正視郿無暇了。

“你叫郿無暇?”

郿無暇站在下面,恭敬謙順道:“是,郡主。”

“本郡主很好奇,你為何要幫我?”說到‘幫’時,明惠郡主特意加重了音調,“本郡主以為人作惡,總要遮掩些,你倒好,竟一點都不遮掩。”

這不是郿無暇第一次對人卑躬屈膝,事實上她並不認為對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卑躬屈膝有什麽,可這一次卻是讓她最難受的一次。

她需得咬著牙,心裏嘔著血,才能保持自己的謙遜,因為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取信於人。

所以她哭了,哭得很委屈。

“其實我也不想,但郡主肯定不能明白我的苦處,嫉妒乃人之常情,可害人卻從未曾有過,只是小女祖母……”

她又將之前對陳月怡說的話說了一遍,強調自己是替祖母背鍋,卻又無處訴冤。

“女子的名聲一旦壞掉,就完了,如今所有人都在排斥我,說我是個惡毒女子,所以與其說是幫郡主,不如說也是幫我自己,只望郡主達成所想後,能提攜小女一把,小女所求不多,只想尋一門還算稱心如意的婚事,而不至於被耽誤。”

明惠郡主和趙蘭芝面面相覷。

從郿無暇所言去看,她的說辭有理有據,很有邏輯,就是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好像害人還被她害成了不得已?

可不得不說她的提議讓明惠郡主很心動,是趙蘭芝肉眼可見的心動,也因此趙蘭芝有些欲言又止。

“如果照你說得去布置,這事就能成?”簡直簡單得明惠郡主覺得不可思議。

郿無暇低著頭道:“如此場面,人多口雜,出了事根本禁不住,她壞了名聲,只能嫁給那個壞了她清譽的人,如此郡主就可得償所願了,想必皇家也不願魏王殿下去娶一個壞了清譽的女子。”

“你先等等,讓我想想。”

趙蘭芝沒忍住道:“明惠!”

明惠郡主擡手打斷她,做沉思狀。

郿無暇見狀,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又道:“郡主,機不可失,我那三妹妹平時可不常出門。”

趙蘭芝皺眉道:“你一邊說自己情不得已,一邊又害人害得理直氣壯,看來郿大姑娘也沒傳說中的賢德。”

郿無暇掩面哭道:“實在情非得已,可人不為己天地誅,我也只是想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