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後記]

1、關於武俠。

在《懷刃》開文填寫簡介的時候,我想了又想,最終沒有寫上“武俠”這個詞,只用“江湖文”來稱呼它,因為我不確定最終自己寫出的故事,是否可以被稱作“武俠”。

我總覺得,武俠不能夠只是江湖上一群人的打打殺殺而已,不是武功高強就夠了,一定是要有足以稱之為“俠”的地方才可以。而對於“俠”的含義,泰山北鬥的前輩們似乎已經寫盡了,但我仍有一點小小的野心,我想寫出一點屬於自己的解讀。

於是我嘗試著換個角度切入,寫了程念和程居閑這對父女,阮凝和秦征這對夫妻,寫他們被犧牲的家庭,寫他們為了踐行心中道義所付出的代價,並詢問這一切到底值得不值得。

答案正如江離所言,持心正道,無所謂值得不值得。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嘗試,比如打破江湖文慣有的思維,讓阮凝的哥哥阮瀟不是中毒,而只是死於一場意外,可惜這個嘗試並不成功,寫出來之後發現破傷風這個死法破壞了故事風格,呈現出一種出戲似的怪異。不過我並不打算改掉,嘗試本身是有意義的。

在今天,我敲下了“正文完”三個字,我寫出了令自己滿意的故事了,但究竟夠不夠資格稱為“武俠”,我把這個評判的權利交給你們。

2、關於戚朝夕和江離

寫戚朝夕這個人物,著實讓我有點苦惱,因為他本身是個性格並不鮮明的角色,散漫,對許多事不甚在意,沒有內在動力,甚至作為一個主角是不太合適的,在連載過程中也有評論表示主角形象好單薄,沒有什麽深度。

但我在寫作的過程中慢慢與他熟悉、了解,就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散漫不在意,只因為世上確實沒什麽可值得在乎的事物了,沒有什麽與他相聯系,像風滾草,遵從慣性活著,但當他有了在乎的人後,他表現出了超乎預料的執著。在江離身世揭秘的那一章也就是告白的那一章寫出後,我合上電腦準備睡覺,閉上眼,腦海裏翻來覆去的全是戚朝夕沒說出口的一句話:“我不想失去你。”

活在世上,大概就是需要人與人之間的聯系,需要彼此牽絆。

江離這個角色雖然設定上是23歲,但在寫作過程中給我的感覺始終是個少年人,因為從小居住深谷,初次涉世,他與這江湖有些格格不入,但又那樣幹凈,在構思時我寫給了他一句話:清澈如同天上泉。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們,我想那就是“擁抱”,緊緊地擁抱,分享心跳和溫度,給予彼此支撐,從此後再不孤獨。

3、關於沈知言和尹懷殊

雖然寫為副CP,但在我心裏,他們兩個並不是配角。

在寫完《君疾》後,我打算寫一篇武俠江湖文,最開始構思的就是他們兩個,最先定下的名字就是青遙。初始設定裏,尹懷殊是魔教的祭司,還有點精神分裂,所以正文裏我寫他的時候總覺得還隱隱帶了點兒瘋。我順著劇情往下推,發現他們注定是不得善終,沒辦法打出一個HE結局,但我又不想寫一個長篇BE,於是把他們擱置到一旁,去想新故事了。

而當我有了《懷刃》的雛形時,尹懷殊的影子又不斷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於是我想,好吧,總該把你寫出來的。

尹懷殊注定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自己可能早有預料,並不在乎。倘若問他,下輩子想要怎樣過呢,他可能會說,“做人這麽辛苦,為什麽還要有下輩子?”再想一想,可能又覺得,能夠遇到兩個他愛著也同樣深愛著他的人,來人間一趟也並不虧了。

其實我並不覺得沈知言是戀愛腦,在他肩負責任時,他知道該怎樣選擇,譬如平川鎮外遭到魔教圍攻,他會克制感情,先顧全大局,保證江湖人的安危。他從小到大循規蹈矩,唯一的私心,唯一的叛逆,只是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應當說他天真吧,以為犧牲自己的聲名,就能夠換得兩全的結果。

尹懷殊和沈知言的感情給我的感覺是飄渺無定,落不到實處的,就像沈知言初見時望見他帶笑的側臉,一瞬間心動就永遠心動。

4、關於我自己

2018年夏天到2022年初的冬天,當初的我也一定想不到,居然會寫了三年半之久。

可以說《懷刃》承載了我一段非常特別的時光,我能夠回憶起在寫某一段時所對應的狀態,現如今想來百感交集。

三年半中,很長一段時間我處於茫然的狀態,不清楚自己的未來會是怎樣的。2020年一整年我過得煎熬又痛苦,感覺整個人懸在半空中,無處著落,也曾有過深夜痛哭,才明白人最大的痛苦果真是對自己的悔恨,那時候我的生活似乎是停滯的,唯一的進展就是緩慢的寫出的更新,文章的進度在一點點推進,好像我還不算真的一事無成,無所收獲。2021年終於有所轉折,我斷更了三次,每次大概兩個月,在忙於我的生活,而這三次我終於都得到了好的結果,卸下枷鎖,一身輕松,得以坐回電腦前專注地敲下完結的這幾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