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秦征一路追著阮凝回到了房中,他吩咐婢女全都退下,再看阮凝,坐在桌旁喝茶潤嗓,仍是一副對他愛答不理的冷淡模樣。

秦征背著手在屋裏轉了幾圈,清了清嗓子,才試探地開了口:“夫人,方才在門外你說……你相信長風還活著?”

此言一出,阮凝終於看了他一眼,詫異道:“說給外人聽的,他們都不信,你倒是真信了?”

秦征反應不能,竟顯得有些呆愣:“什麽意思……你,你說的那些並不是真心話?”

“不然呢?”阮凝放下茶杯,直視著他,“我早就告誡過你,陳長風不能留下,否則必生麻煩,你偏要跟我吵,一個字都不肯聽進去,如今可信了嗎?”

“今日這事既然已解決了,那……”

阮凝毫不留情地打斷他:“今日之事僅僅是個開端,往後只會越來越麻煩。這次是擋住了外面的人,下次又會怎樣,該如何應付?你還不明白嗎,只要你一日不將陳長風處理掉,我們就一日不得安寧!”

“難道你的安寧要比長風的性命還重嗎?”秦征眉頭擰起。

“陳長風已經死了!”阮凝提高了聲音,“究竟要我說多少次,不管你信或不信,他都永遠不可能醒過來了!難道你要為一個死人毀了一切嗎?”

秦征一瞬間青筋暴起,卻沒有像往常那般發怒,他咬著牙久久地沉默著,眼底的光徹底黯淡下去。他別開了頭,不願再瞧她:“看來是我誤會了,居然以為你有所改變了。”

阮凝不置一詞。

“可你原本分明不是這樣的,阮凝。”秦征失望至極,低聲道,“自私、冷血、無理取鬧、反復無常,你現在就像個刻毒的怨婦。”

阮凝渾身一顫,捏緊了茶杯的指節發白,壓著嗓音道:“你再說一遍。”

秦征走近一步,直視著她的眼睛:“你現在就像是個刻毒的怨婦,你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阮凝一把將茶杯砸在了他身上,溫熱的茶水潑透了衣襟,她不甘示弱地瞪著秦征:“即便我真是怨婦,那也是你的錯!是你,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

“我究竟哪裏對不起你?!”秦征無法理解。

“你當然對不起我!”阮凝聲音越冷,肩頭就越顫抖,“成婚十年,我就被整整折磨了十年!你當初為什麽要娶我,我變成這副模樣全都是你的錯!”

“可我從未強迫過你什麽,當初也是你親口答應嫁給我的,誰也沒有逼你!”秦征道,“你說你受了折磨,難道這十年來我快活過嗎?”

阮凝眼瞳驟縮,像是被刺痛了:“好啊,你既不快活,那何必要忍,休了我便是!”

秦征怒不可遏地一掌狠狠拍在了桌面上,‘砰’一聲悶響,震得茶壺瓷盤跟著一跳,打翻了的杯盞灑出縱橫細流,水珠順著桌沿滴落在地。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怒火卻被澆熄了,剩下一縷余煙似的嘆息:“……我在我二弟、你哥哥阮瀟靈前發過誓,要一輩子照顧好你,我不會休你。”

聞言,阮凝卻突然紅了眼眶,淚水隨著情緒一齊失了控:“你不準提我哥哥!若是我哥哥還活著,我才不會成了這樣!”她胡亂抓起杯盞茶壺,不管不顧地往秦征身上砸,秦征連忙退開躲避,只聽她哽咽難止,語氣卻仍又冷又厲,“你不準提他!你出去,不準呆在這裏,我不想看見你!”

秦征復雜地瞧著她滿臉的淚痕,終是扔下一句“不可理喻”,轉身走了。

在被他摔上的門後,阮凝撲在桌上,哭得不能自已。

才跨出門不過幾步路,秦征就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尷尬不已地對上了面前的人。

葉星河不知為何沒在陳長風身旁照顧,反倒出現在了這處,更不知來了多久,又把屋內的爭吵聽進了多少,她雙手局促地交握著,面上的尷尬不安並不比秦征少。

秦征回頭瞅了眼緊閉的房門,從裏面隱約傳出的抽泣聲攪得他心煩意亂。他深吸了口氣,盡量讓神情自然起來,朝院門外做了個手勢:“弟妹,我們出去談。”

葉星河點了點頭,跟著秦征走出院落,站在了一株遮天蔽日的梧桐下,她主動開口道:“大哥,我是來同你道別的。”

秦征一愣,心底頓時慌了,解釋道:“我夫人性子一向如此,只是在同我鬧別扭,跟長風無關,她那些話也是……也是隨口說的,你不必當真!”

葉星河搖了搖頭:“我剛找過來,什麽都沒聽到。”

“那你是聽人說了府外之事?都已解決了!往後的事你更不必擔心,即便是拼了我這條性命,也一定會保你和長風安然無恙的!”

“跟今日之事也無關。”葉星河道,“我早給家中寄去了信,請叔伯來虔城接長風回去。”

“為何非要回去?留在我這兒,我們還能一同給長風想辦法。”秦征忙道,“弟妹,你有所不知,我已找到了法子,只是還需時間去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