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甲一擂台上,身著一襲如火紅衫的少年,看著腳下泛著盈盈藍光的陣法,面露震驚之色。

他手中長劍已然落地,發出悲戚的嗡響,他怔然片刻後才有些不可思議地道:“怎麽可能……你是怎麽做到的?”

裴慕之一瞥不遠處擂台上的一個輕盈身影,目光含笑道:“自然是有高人指點。”

紅衣少年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清了那個人影後惶惶然頷首道:“即便我的鳳凰真火被壓制在與你同一境界,也只是抹去了修為差距,我還是敗在了你的劍道之下。”

“我輸了。”紅衣少年抱劍施禮。

裴慕之收劍入鞘,將目光從遠處收回,回禮後轉身欲走,卻被身後之人叫住,“如果可以,下場之後我能向你討教嗎?”

他轉身看了一眼少年,“當然可以,只不過我的劍道也受益於人,向我討教,怕是舍本逐末。”

他留下這句,便飄然落下擂台,只聽得身後那少年追問道:“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

“林殊雨。”裴慕之擺擺手,頭也不回地沒入了一眾面露震驚之色的人群中。

*

顧驚羽毫無懸念地連勝數場,排名已經躋身劍試前十二位,他心覺差不多了,這排位足夠交差了吧。

畢竟身為常清殿內殿弟子,排名太低面上不好看,更何況他才在眾仙首面前勝了器宗的禹文易,若是排位太低容易令人起疑。

可若他盡全力,免不了要上那天驕榜,他可一點都不想再給自己添麻煩。

走下擂台的他剛想到這,就嘆了口氣,雖如此說,可他已經自找了不少麻煩了。

他毫無意外地再次被幾名弟子給團團圍住,甚至有不知從哪聽說了他事跡的外宗弟子也試圖上前碰碰運氣。

“林師兄,我下一場要對上的是碧雲宗金丹期劍修,可有法子……”

“我我我,我的對手是禦元閣的,請師兄賜教!”

“林師弟是我無極劍宗弟子,憑什麽教你們。”甄子昂十分不滿地推開簇擁而來的外派弟子,把顧驚羽攔在身後。

顧驚羽正面露無奈,聽得夏應弦的聲音適時響起,“阿羽,累不累,我在黔樓有間雅室,去歇會吧。”

忙著驅趕眾人的甄子昂聽見這一句登時警鈴大作,一把拉過顧驚羽道:“師弟,這裏有專供參賽弟子歇息的洞府,不必勞煩師叔祖。”

夏應弦冷眼瞪向甄子昂,後者也目光不善地看他。

顧驚羽見狀只好尷尬一笑,“我不累。”其實他恨不得就地躺下,而且他的確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如何利用這次大會完成他的遁走大計。

畢竟能夠遠離宗門,遠離秋照夜的機會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此時另一處擂台傳來一陣喧嘩。

“太卑鄙了!”台下有人喊道。

“這是第四個了吧?”

眾人議論紛紛間,顧驚羽視線越過人群,見台上一人躺倒在地,渾身浴血,有醫修正緊急救治。

台上站著一名黃衫人趾高氣昂,似乎對眾人的謾罵不以為然,“上了這擂台生死不論,這是規矩!”

說完這句似乎還不夠,又瞥一眼倒地的人,嗤道:“這不是沒死麽?”

顧驚羽一眼認出了那人,兩日前剛交過手的禹文易。

“你太過分了!”

“仗著器宗為所欲為!”

禹文易反駁道:“為所欲為?我犯規了麽?”說著傲慢地一瞥在一旁的督戰弟子,復問:“我犯規了麽?”

督戰弟子無奈搖頭,“沒有。”

這話再次激起圍觀者不滿的聲音。

顧驚羽疑惑問道:“發生什麽了?”

裴慕之冷眼看向台上那人,“禹文易所持本命法器蒼人傀,配合奇門遁甲使用,當他移動至生門時,傀儡會將他受到的傷害轉嫁給對手。”

“還有這麽霸道的法器?”甄子昂聞言脫口而出道:“那與此人對擂豈非畏首畏尾?對陣時還得時刻注意他的步法?”

“不僅如此,”裴慕之又道:“若非精通陣法,你無法得知他的奇門遁甲是如何起陣的。”

不同的起陣方式,直接影響奇門遁甲的方位,便無從得知對方的生門在何處。

“目前為止,但凡與他交手的,不是因投鼠忌器無法施展而落敗,便是身受重傷,連下一場比試也不會有了。”

顧驚羽若有所思地托腮,當日萬宗主不讓禹文易使用本命法器,除了做出光風霽月的樣子來,恐怕還有一層原因,便是依靠這種法器獲勝,面上實在不算好看。

“這還怎麽比?他器宗弟子怎麽還參加劍試了?”甄子昂有些氣憤,“還有,這靠著法器贏也能算?”

在劍修眼裏,劍即是本源,劍即是一切,其他陣、器、符、藥、書、畫、樂等等都是旁枝末節,不值一提。

所以在劍試擂台上,就得靠劍贏,否則不是真本事,不能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