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經此一事,顧驚羽猜到應該是原身闖入了秋照夜的寢殿竊得金丹。

聯想到之前宗門上下在尋找受傷的弟子,也許原身在行動時受到了攻擊。

他穿越的經驗不少,原身必然是被一擊斃命,他才能獲得這具身體。

他把前因後果推測了個八九不離十,一個築基期的小弟子,機緣巧合之下得知了秋照夜的秘密,從而貪欲心起,竊得金丹,並被擊殺。

可他為什麽會回到這個世界,這個問題依然無解。

“林師侄!”單真人的聲音將他的意識喚了回來。

連他在內共十二名弟子在正殿內集合,他頓了頓,“師伯說什麽?”

單真人瞪他一眼,“除你們之外,還有一位也一同前往。”

顧驚羽正面露疑惑,卻見一名二八少年從殿外步入,目不斜視地從眾人身側走過。

他側臉看向少年,見其身著一襲藍白勁裝,服制精致不像是普通弟子,亦看不出歸屬,其身姿矯健,長身玉立。

其人來到階前站定後,單真人十分恭敬地對他微微頷首,這令在場眾人都十分詫異。

宗主未曾收徒,而這個年紀卻能讓長老施禮的,會是誰?

少年轉過身來,衣擺微微揚起,顧驚羽在隊伍前列,距離較近,隱約聞見其衣擺間散出的一縷十分微弱的沉香氣。

眾人看清了少年的樣貌,皆是一愣,有女弟子不由自主地捂起了嘴,眼中散發著驚艷的光芒。

那是一幅姿容絕世的臉,眉若翠羽,膚如脂玉,一根玉簪穿髻而過,可眸子卻如千年寒潭般徹骨冰冷。

顧驚羽莫名地覺得那眉眼很像一個人——

秋照夜。

不僅如此,這少年周身釋放的令人遍體生寒的氣場,也與秋照夜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秋照夜的冷,像是極北汪洋中,深入漆黑海面之下的萬年冰川,靜謐而悠遠。

而少年的冷,則更像是遺世獨立的雪峰,凜凜傲骨,高不可攀。

少年的目光掃過階下,停在了顧驚羽的臉上,二人四目交接,都是微微一怔。

時空仿佛靜止了,顧驚羽見那深潭般的眸子,竟覺得與秋照夜一般無二,他在心頭嗔了自己一句,為什麽要想到那個家夥?

少年凝視他片刻,忽然邁開步子,一把拉過他的手腕,急切道:“你叫什麽?”聲音是清冷裏含著淩厲。

顧驚羽的手腕被捏得生疼,“林殊雨。”說著蹙眉拉開對方的手,疑惑反問道:“你是?”

“我是……”少年張口後又頓了頓,“我叫夏應弦。”

少年說時目光一直停留在顧驚羽的臉上,仿佛挪不開似的,喃喃自語般道:“原來你就是林殊雨?”

顧驚羽對此言並不意外,整座山門現如今大概很少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權當此人是從哪聽說過自己。

單真人道:“他不占參賽名額,只隨你們一同下山歷練。”

為確保公平,參賽名額根據門派規模分配,即便龐大如無極劍宗,也不過十二人。否則其他小門派的弟子們連在大會上露臉的機會也沒有。

即便如此,歷年的榜首也幾乎都被四大宗門瓜分。

“不知夏師弟是哪位師伯座下弟子?看他年紀,喚一聲師弟應當不錯吧?”甄子昂緊緊盯著夏應弦,狐疑問道。

方才此人捏著林師弟的手腕不放就已經令他不痛快了,如今那雙眼珠子更是仿佛粘在了師弟身上。

這一問令單真人有些為難,宗主只說讓那個人參賽,沒說怎麽介紹身份呀,此時宗主又閉關去了,他是求問無門。

他瞥一眼站在一旁的裘真人,後者眼珠子一轉,清了清嗓子道:“夏師叔是師祖座下弟子,你等該喚他一聲師叔祖。”

這句話令眾人一片嘩然,這小子竟然與宗主平輩!

顧驚羽震驚半晌說不出話,師尊的弟子?!他怎麽不知道?

他是師尊收下的最後一個徒弟,這又從哪冒出來一個小師弟?

仿佛是看懂了他的神情,夏應弦漆黑的眸子微微亮起,方才目光裏含著的一絲審視與疑惑也換成了篤定,甚至演變成了掩飾不去的激動與狂喜。

“裘師伯,”此時裴慕之開口道:“太師祖仙逝已逾三十年,可我看這位‘師叔祖’不過十五六歲,如何能入得太師祖門下?”

“這……”裘真人受單真人一瞪,面露尷尬,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此時夏應弦道:“家父與師尊有淵源,故將我拜在師尊名下,我近十年來都在閉關,至今方出。”

他說時,視線就沒挪開過顧驚羽,甚至隱約有笑意浮現。

裘真人訕笑了一下,“正是正是。”

單真人微微搖頭嘆氣,也不知這宗主是怎麽想的,竟給他們添了個大麻煩。

可他沒工夫抱怨,收回話題道:“事不宜遲,這便出發吧。”說著便與裘真人一道,帶領一眾弟子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