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晏畫闌?”

霜絳年喃喃。

孔雀鉆出被窩,抖了抖羽毛,腳步歪歪斜斜向他走來。

九刺緊跟在它身邊一步一動,好幾次都差點紮到了它的眼睛。

“……別過來!”霜絳年嗓音顫抖。

就算聽到的人是晏畫闌又如何?

但他對晏畫闌……怎麽可能下得了殺手?

好像有一輩子那麽漫長,毛茸茸的孔雀撲撞進了他的懷中,霜絳年渾身僵硬,九刺始終沒有碰孔雀一根羽毛。

“嘰嘰。”

哥哥。

成年後孔雀嗓音嘹亮,晏畫闌偏還要裝做小時候的嬌軟奶萌音,聽得霜絳年心軟了半邊。

霜絳年緩緩抱住它,嗅到了它滿身的酒氣。

這是……還在醉嗎?

醉了,睡在床腳,所以什麽都沒聽到?

否則怎麽也不該是這樣的反應才是。

霜絳年松了口氣,後知後覺,自己發了滿背的冷汗。

他低聲道:“真是不知該拿你怎麽辦……若你真是一只鵪鶉該多好。”

曾經一只手心就能捧起來的小鵪鶉,現在光是尾羽,便能遮住他整個人。

還很重。不過抱了一小會,就把他腿壓麻了。

孔雀哼唧著用長頸蹭他脖子,全身羽毛豐麗順滑,精美艷麗如同工藝品,讓人愛不釋手。

撫摸著它,霜絳年全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孔雀被他摸得渾身微抖,舒服地炸起羽毛。它也用翅膀回摟住了霜絳年。

就在這時,它身上羽毛漸漸褪去,露出了光滑的皮膚、結實的臂膀和胸肌……還有晏畫闌的臉。

一只光溜溜的大男人扒在他身上。

霜絳年心中所有柔情瞬間消失。

他冷漠地推人:“起開,你太重了……快穿件衣服!”

就算用了金丹期的全部修為都推不開。

霜絳年深切懷疑,對方吃了那麽多,完全沒長腦子,光長到肌肉上去了。

晏畫闌迷迷糊糊擡起頭,疑惑道:“哥哥怎麽不摸我了?”

霜絳年咬牙:“我不摸人。”

晏畫闌不明白:“都是我,有什麽區別?……用妖身又抱不住你,也摸不到你。”

他還是賴著不肯挪窩。

霜絳年只好道:“你不是在玉凰閣麽,怎麽過來了?”

晏畫闌沉思片刻,晃晃腦袋:“記不清了。”

“用妖身來的?”

“好像是。”

霜絳年面無表情地想,幸虧他是用妖身來的,否則明天三界邸報的頭條就會是“震驚!妖王當街裸奔,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既然酒醒了,就回去吧。”他好言相勸。

晏畫闌做作地環住手臂:“一個人睡好冷啊,你這裏更暖和。”

霜絳年無情地說:“那你去找其它人睡。”

“為什麽?”晏畫闌出離地憤怒了,“樂桃情說冷,你就邀請他‘一起睡吧’,我難道還不如他麽?”

還記著這事呢?

樂桃情又對他沒企圖,哪像晏畫闌這個裸男深夜入室,換到現代都可以報警了好吧?

但企圖不企圖的,又不好明說。

霜絳年百口莫辯,最後找出一套衣服扔到他臉上。

“願意留就穿好。我要睡覺。”

晏畫闌拿著衣袍,甜甜笑了。

趁他穿衣,霜絳年問道:“剛才你睡我床腳,聽到什麽了嗎?”

晏畫闌迷茫:“我應該聽到什麽?”

“沒事。”霜絳年略帶憂心地倒回枕頭。

……若有一天晏畫闌知道他修無情道,會怎麽想?

會不會以為,他所有的善待都是騙局,雙修得來的修為和孔雀翎也是處心積慮騙到手的?

最好一輩子不知道。

不,最好以後都不要見了。

“在擔心丹會嗎?”晏畫闌趴在他面前,“聽說小天地裏很危險。”

“沒有。”

霜絳年閉上眼,忽覺眉心一燙,有輕微的酒香飄過。

晏畫闌吻過他的額頭,笑道:“哥哥不是說過麽,在你的家鄉,這是晚安吻,可以免除噩夢。”

霜絳年微怔。

晏畫闌又親了他額心一下:“別怕,我永遠會與你同在。”

什麽晚安吻,不過是為了點亮成就胡亂謅出來的罷了。

奇怪的是,霜絳年的心竟真的因此而安靜下來。

這大概是他永遠舍不得傷害晏畫闌的理由吧。

*

丹會舉辦得如火如荼,放眼九州,歌舞升平,海晏河清。

陽光背後的陰影中,潛藏的暗流蠢蠢欲動,試圖將它的魔爪伸向光明。

藥宗萬裏之外,黑風崖上。

魔主一襲黑袍,俯身觀覽,看魔毒在懸崖之下濤濤湧動。

在他身後,幾名黑衣蛇面護法嘶聲探討。

“鸞琴君傳信,說待丹會事畢,他便將囚籠裏丟失的飼料們呈送尊主。”

“鸞琴君不值得信任!”另一個反駁,“孟客枝野心勃勃,早有不臣之心。”

“難道他敢反抗尊主的魔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