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房間裏的溫度似乎漸漸降了下來。

狗卷棘的手完全落空, 紫色的煙霧也很快就散的一幹二凈,冷意一點一點滲入骨髓,他盯著自己的手心, 有些悵然。

雖然這是他本來就失去了的人。

青年在門前大概站了一分鐘,手搭在門把上, 動作緩慢地打開了門。

十年前的深川綺禮並不知道, 這是狗卷棘的私人住處,二十多歲的咒術師已經早早脫離了咒術高專, 現在作為特一級咒術師進行單獨的行動。

咒術師大多孤身, 狗卷棘也是這樣。

狗卷棘握緊了手, 明明從祓除咒靈沒有受到傷害,但他卻覺得疼痛感彌漫在每一處神經。

空蕩蕩的房屋告訴他,剛剛的少女不過是一場一觸即散的幻夢。

——深川綺禮死在五年前的一個艷陽天。

她缺失了一部分的靈魂, 因此沒能夠活下來,狗卷棘從東京趕往橫濱的時候,甚至沒能夠見到她最後一面。

為了不讓[胚胎]暴動, 各方的高層協議過後,強制性地將她的軀體火化。

狗卷棘深深吸了一口氣。

咒言師在無數個日夜回想自己的愛人, 他很難在夜色中入眠, 精神狀態一度也達到了最差的狀態,最初的一年裏, 狗卷棘強制給自己設下了[她沒死]的咒言作為假象。

周圍的人都開始擔心,咒言師的末裔在這種狀態下祓除詛咒, 所面對的危險要加大許多。

五條悟為他爭取到了長時間的休假。

直到那個中原中也得知了這件事情, 從橫濱趕到東京,猛敲開了狗卷棘的門。

——當面一拳。

血腥味把狗卷棘從咒言構築的虛幻裏面拉出來,他歪著頭注視著玄關處的女士拖鞋, 半晌都沒有說話。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一直當做是親人的存在去世對他來說並不好受:“你這混賬在做什麽?”

狗卷棘沒有回答。

“嘖。”面前已經是港口黑手黨五大幹部之一的青年擡手抹了一把臉,看到狗卷棘嘴角的血跡皺了皺眉:“收起你那副奔喪的樣子,綺禮那家夥並不是因為你死的。”

高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落下。

如果不是她把自己的靈魂分割開用來保護自己,如果自己在她身邊,如果……

狗卷棘嘗到了口腔中血液的苦澀味道。

中原中也的視線同樣落在了那雙女士拖鞋上,很具有深川綺禮的風格。

這間房子處處充斥著深川綺禮生活的痕跡——狗卷棘在努力維持這種假象。

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從風衣的口袋中掏出一個小小的掛件,羊毛氈紮的,除了飯團尖端染了一點血外,都很幹凈,看得出它的主人特別愛護它。

“她讓我交給你。”重力使的聲音壓抑,他想起深川綺禮彎起的嘴角:“和你相遇是她最高興的事情。另外,節哀。”

青年閉閉眼,把自己從崩壞的回憶中抽離出來,穿過燈光昏暗的走廊,打開了某間上了鎖的房間房門。

手還有些顫抖——他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這扇門了。

像是潘多拉打開了魔盒,傾巢而出的記憶將狗卷棘淹沒。

有些回憶觸碰到並不美妙,狗卷棘垂眸看了一眼白襯衫袖口上沾的血,最終沒有選擇走進去。

如果十年前的深川綺禮在場,她會發現這個房間和她在咒術高專住處的配置一模一樣。

唯獨不同的是,桌面上放著幾個掛件,最中央擺放著隱約看得出是狗卷棘樣子的毛絨玩具。

狗卷棘的呼吸放的很慢,他垂著眼眸,用安靜的視線細細注視這個房間。

已經五年了。

傷痛或許會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變淡,今日卻又重新湧了上來。

現在,陪伴著他最後的存在,也是他日日夜夜譴責自我的源頭,被他完完整整地還給了它的主人。

“我很想你。”他闔了闔眸,喃喃自語。

語言的力量無法附加在不存在的人類身上,狗卷棘最終什麽都沒有說什麽,他起身離開。

走前,輕輕合上了門。

……

沢田綱吉看著深川綺禮把自己遞過去的牛奶全部喝完,很貼心的把手邊的紙巾遞給她。

深川綺禮道了聲“謝謝”,她擦了擦嘴,把手搭在了膝蓋上顯得乖巧。

“我想和你聊聊,關於十年後的你去世了這件事情。”沢田綱吉的很平靜的說。

對於黑手黨來說,死亡其實是家常便飯,但擁有這樣能力的深川綺禮會死確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沢田綱吉的超直感告訴他,這件事情非常重要。

深川綺禮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都不糾結的死亡在這些人眼裏那麽嚴肅:“請說?”

“根據彭格列的情報網中所能夠獲知的情報,你並未在未來參加關於意大利黑手黨這邊的鬥爭。那麽問題應該就是出在日本那邊,關於這點,你有沒有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