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太宰治的心情不是很好, 對此感覺最直觀的是還在港口後黑手黨織田作之助,和遠在歐洲出差的坂口安吾。

前者是經常被森鷗外派遣去Lupin酒吧撈他回來幹活,後者是被他通過加密的郵件激情轟炸。

太宰治心情不好, 原因無他,某位逃離了996的港口黑手黨高層, 深川綺禮每天給太宰治發信息炫耀自己的男友便當。

饒是黑泥如太宰治也受不了這種騷擾, 他忍住了想要把深川綺禮拉黑的沖動,這種心情就被迫的抒發在了身周的炮灰們身上。

一時間港口黑手黨的非必要犧牲人數直線上升, 森鷗外也不堪其憂。

Lupin酒吧。

酒吧內打著昏黃的燈光, 吧台是木質的, 年歲已久,上面存在著深深的刻痕和一些前人留下的痕跡,酒吧的墻壁上釘著黑白灰三色構成的畫, 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略有些老舊的留聲機播放著悠長的、不知名的歌,酒吧的老板調完酒就走進了後台,他知道這些人是黑手黨, 但他並不在意。

他在橫濱經營一家小小的、藏在街道內的酒吧,能進入這裏的人都是有緣者。

織田作之助掀開門簾, 他向著樓梯下行幾步, 不出意料捕捉到了坐在吧台前面,撐著臉頰看著手機的太宰治。

大概也就只有在這種時候, 太宰治才會露出這個年齡的青春期憂慮來。

太宰治在他進來的那個時刻就已經察覺到,少年面上露出了非常不滿的表情, 將亮著屏幕的手機遞給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接過遞過來的手機, 看到了深川綺禮發的信息。

太宰治晃著面前已經空了的杯子,底部的一點點酒精反射穹頂的燈光:“可以翻動照片哦,我不會生氣的。”

織田作之助隨意地翻了翻照片, 對深川綺禮那種幾乎要溢出屏幕的炫耀感到無奈,其中又有一種莫名的、小孩嫁對人的欣慰:“……綺禮男朋友很會做便當。”

太宰治噎了噎。

織田作之助拉開椅子,坐了上去,老板從後台晃出來,按照他們的習慣給兩位調酒:“但我知道你想要聽到的並不是這樣一句話。”

圓形的冰塊掉進了酒杯中,和杯壁碰撞發出輕快的聲響。

“我們是一樣的。”太宰治的目光領留在杯子中的圓形冰塊上,他看見自己略有些陰郁的眼神:“只有我和她能夠理解。”

他了解深川綺禮的童年,他看過深川綺禮瀕死的樣子,只有他能夠控制住她、救她。

太宰治知道,深川綺禮也知道,他們本來應該在橫濱繼續下去。

他們是同類、是夥伴、是最信任對方的存在,曾經是在黑暗中互相舔舐傷口的幼獸。

少年蒼白的手撫摸上杯壁,冰涼的觸感從指間源源不斷的輸入,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這是那個家夥的錯。”

織田作之助中斷了他的思緒:“太宰。”

太宰治淺淺皺眉,側頭向著旁邊的男人看去。

織田作之助並未因為他的視線停下話語:“你為什麽確信她會回來?”

太宰治垂眸,他繼續摩挲著杯壁,他想到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資料——就算是和那個東西沒關系,她也注定要回到橫濱。

關於深川綺禮的部分信息也已經傳達給咒術一端,按理來說為了規避風險,那邊的人也不會放任咒言師的末裔面對這樣的危險。

可惜接受信件的是五條悟。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運籌帷幄的少年笑了笑,他的表情隨之一變,好像剛剛那個顯露出奇怪情緒的人並不是他。“畢竟港口黑手黨才是她的歸處。”

撒謊。

太宰治心想。不是這個理由。

深川綺禮會留在黑手黨是因為他,他是能夠控制住門後怪物的鑰匙,深川綺禮對周圍的人存在著不一樣的情感,對他則是特殊的。

但太宰治不會在現在說出那個理由。

織田作之助定定的注視著他的臉——表面極其無害,甚至還帶著點無辜,太宰治有一張能夠吸引住少女的臉,他也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

可惜對深川綺禮並不管用,她看人不看臉,判定一個人首先是看靈魂,如果靈魂的顏色漂亮,就算醜成詛咒,她也一樣會有優待。

深川綺禮在聊天的時候告訴過織田作之助,太宰治的靈魂是純黑色的,如果他和她在這方面是一樣的,也就代表深川綺禮的靈魂……也是純黑的。

——人類靈魂的顏色有辦法改變嗎?他想。

黑色是能夠吞噬一切的顏色,但勢必會帶來一些副作用,比如說軀體的崩壞。

織田作之助也有些無奈,港口黑手黨大概盛產這些加強得靠自爆的武力選手。

“你在港口黑手黨。”織田作之助如此說道:“但你仍然在流浪。”

太宰治眯起眼睛,他單手撐著臉頰,少年眸色沉沉,似乎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