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天機閣中,紀墨本來以為會迎來前所未有的熱鬧局面,然而所看到的還是跟想象中差太多,的確有些生面孔出現,可更多的是不曾出現的老面孔,一增一減,到底還是多了些人,卻少太多了。

“山上人多了,倒是熱鬧很多。”

紀墨才從繁華的地方回來,對熱鬧似乎還有所留戀,可很快,這種留戀就化為煙消。

夜間打雷,球形閃電好像誰扔下來的繡球,讓一個個雀屏中選的幸運兒飽受痛苦。

看那些閃電的軌跡,紀墨知道,不約而同的借運又開始了,他也不能免俗,不想被打,就要打人,這種選擇似乎很是考驗一個人的良心。

一整晚都沒休息好,紀墨再醒來之後,就決定到山下去,什麽氣機混沌,都不會影響外面還是一片繁華盛世,也不會影響繁華盛世之下無處謀生的孤兒增多。

以前曾經帶過預備役弟子的先生見到紀墨主動來說要幫忙,有些意外:“你才多大年齡,就開始做這些了?”

“這跟年齡有什麽關系?想做便做了。”

紀墨不好意思說在山上住宿的危險,倒不如在下面帶小弟子了,想到以前先生授課的那個模式,他覺得自己也能做到差不多的。

話都不用多說幾句的教書,有何難哉?

相較而言,麻煩的反而是教這些孤兒識字了。

“呵呵。”

先生回了他一個笑容,沒再多說,微微搖頭的樣子,像是不贊同,也像是不看好。

紀墨沒在意,第二天先生授課的時候,他秉持著溫故知新的想法去聽了聽,然後在課後赧然對先生認錯:“小時無知,羞慚大話,惹先生笑也。”

看似先生只是說了幾句話,似乎還是小時候那種樣子,完全是一副隨時都能偷懶睡著的樣子,可實際上,是先生的“精神力”一直在引導教室內雜亂無章的精神力找到一個主心骨,從而依附上來,通過模擬試圖相似,再通過相似而調頻到同樣的頻率,更容易接收那種“感覺”。

說起來就有些繞口,做起來的時候,紀墨悄然在房間外面試了試,先生一個人就能帶近十個孩子,而他,恐怕兩三個就是極限了。

在很多時候,仿佛小班教學最好,可在這種時候,顯然是能夠引領的孩童越多代表自身實力越強。

果然,自己還是有很多的不足啊!

紀墨這樣想著,也不是很沮喪,很多東西,未必都是隨著年齡才能增長,先生看不上自己,問年齡,只是一種蔑視,並非真的是以年齡來衡量一切。

所以,努力學就好了,雖然這種感覺有些玄學,但……努力吧。

氣機混沌的顯示,對普通民眾的生活影響看上去不是那麽大,總有窮人家破人亡,總有富人家財萬貫,總有官員即刻高升,總有人頭滾滾落地……很多看似平常的東西之中夾雜著不同尋常的信息,卻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出來的,哪怕是相師,對這些東西,也抱著一種敬畏。

全沒有紀墨之前所知的那些星象師一樣,因為知道星象,看穿世情,天然便有了“我與世人非同類”的高高在上之感,反而因為了解得多,更加敬畏,畏懼那些不知何時發作的氣機。

兩年後,局面有所明朗,卻又似更加混沌了。

繁華的場景如同鏡面一樣被打碎,皇位的更叠造成的混亂還來不及實時更新信息,就有各地的義軍轟轟烈烈地開始打出各色的旗號,分割一塊塊地盤,形成一種新的混亂局面。

這個時候,天機閣又有人外出了。

“師兄怎麽趕在這個時候出去,不多等幾年,等著平復下來嗎?”

紀墨不解。

“渾水才好摸魚,這種時候,準不準的,可沒有名聲要緊,一旦好了,便是從龍之功。”

師兄的臉色有些泛紅,雙眸奕奕有神,顯然早就對此有所算計。

紀墨看著他的表現,忽而恍然,相師之中一直都有傳說,針對福德薄的徹底解決方法,就是博一個從龍之功,將自身的氣機與皇朝相糾纏,從而在之後便於“借運”。

一個皇朝的氣運,足可保證一個相師所用,說不得還能博一個福壽綿長,子孫滿堂的未來。

那種理想中的狀態,對相師來說,是巨大的誘惑,能夠活得長,誰願意活得短呢?

“我還要在山下苦修幾年,預祝師兄此去萬事順遂。”

紀墨拱手為禮。

師兄也不多言,在紀墨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就大步離開,沒走幾步,就上了來接的車子,從車窗中探出頭來與紀墨擺手作別。

山下的日子,相對來說比山上好過很多,因為山下的先生就那麽兩位,輪換著來,若是哪一位實在是來不了,就找別人相替。

對相師來說,這樣的替班可謂是很有責任感了,若是不知道還有借運之事,紀墨恐怕還要為先生們的責任心稱贊一番師者之德,現在想來,韭菜不養好,以後怎麽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