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第2/2頁)

守墓人,或許不好聽,會被很多人忌諱,但卻是用得著的,守著墳,就是守著吃的喝的,一輩子都不用愁的。

這種,應該也算是鐵飯碗了。

新族長聽了覺得有道理,他還是知道紀墨的,知道紀墨跟著上一代的守墓人,少說也學了二十來年這才正經接手一些事情,那麽,這樣算的話,的確是要抓緊了。

新弟子很快送來了,是個沒了親爹的孩子,只有一個病懨懨的寡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支撐不下去了,孩子沉默寡言,來到紀墨面前,二話沒說就跪地磕頭,喊“師父”的樣子很是認真。

紀墨把人扶起來,當天夜裏,就帶著他去看盜墓賊踩點的痕跡。

山村裏,有個什麽消息都傳得快,富戶的葬禮風光,便有不少人都知道裏面埋了好東西,肯定會有人來的。

時間像是回到了從前的時候,當年的葛山帶著紀墨看這些,學這些,如今,都帶著小弟子看這些,學這些,不同的是,小弟子的骨架子大,歲的孩子,看起來瘦高瘦高的,卻也不怎麽纖細,著實不是個能夠進盜洞的。

好在,紀墨也沒那麽狠的心,發現痕跡之後,就報告了族長,早早帶著人在附近蹲守,不過蹲守了兩天就直接在那些人挖洞的時候把人抓住了。

之後如何處置,他交給了族長,同時還跟族長和小弟子說了從前葛山都是如何處置的。

“按理來說,盜墓賊就是咱們守墓人的克星,該是見一個殺一個,如同見到田地裏的害蟲一樣……”

“可師父下不了手?”

小弟子年齡小,卻著實冷清,竟是直接明白了紀墨意猶未盡之意,開口問道。

“也算是。”

紀墨不想說這些盜墓賊都是被窮逼得,那麽多窮人也沒見都當了賊,所以,固然他們可能有苦衷,最大的可能卻還是喜歡不勞而獲,但,這些不是他該論罪的理由。

只這可笑的一套,不適合這個時代,他幹脆就不說了,人命珍貴的道理,很多時候是無法被人理解的。

不等小弟子出師,他就跟著紀墨辦了一場喪事,是他母親的喪事,那位寡母,許是看到兒子有了未來,不再需要自己操心了,一口心氣斷了,竟是沒過多久就離世了。

喪事之後,小弟子就搬來跟紀墨同住,如同當年的紀墨一樣,把院子裏的雜事都管起來,紀墨告訴他以後要如何為生,院子裏的東西,都在什麽地方,每日晚間都要在墓地巡邏雲雲……

小弟子十五歲的時候,紀墨的專業知識點已經滿百了,理論加實踐,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實踐,就只能一日日磨時間,守墓罷了。因隨時都可以考試,他拉過小弟子,隨便找了兩個問題,考了考他,結果讓人歡喜,他都掌握了。

沒有一個當老師的不願意看到好學生,紀墨笑了,覺得自己也許可以安心考試了。

“以後啊,都靠你了,你守著墓,就是守著飯碗,也不用守一輩子不結婚,你若是不想守了,早早教個弟子,把這一切都交給他,你想做什麽就可以去做了……”

紀墨並沒有把話說死,他守墓的這些年,不見什麽天災,等到小弟子守墓的時候就未必了,那時候,可不是要把活人綁死在這些墳墓上的,那樣就是迂腐了。

“師父想要去做什麽?”

小弟子很快就理解了紀墨的意思,直接問了。

他自小說話就直接,要麽寡言,要麽,就多少像是有些冒犯地直言了。

“我想要啊,一個好成績,名垂千古的好成績。”

想要一個好成績,又不僅僅如此,他還是想要回家的,可,這個“想要”就太遙遠了些,不好說,也說不著,很多時候只能壓在心底,像是懷揣著一個永遠無法觸及的希望,哪怕看著它,也會覺得每一天都有期待。

漫長的孤獨,為什麽不會寂寞呢?因為他的心裏從來都不曾有過空虛,滿滿的,不是對技藝的滿足,就是對回家的期待。

“名垂千古?”

“是啊,一定要讓千年之後的人都知道還有過我們這樣的守墓人才好——守住一段文明,一種技藝,一段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