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師父——”

“殺了他!”

祝容再次逼迫,他已經把所有的道理都說盡了,就看紀墨是否能夠做到了。

紀墨依舊猶豫不決,他是不想要殺這樣的無辜之人的,祝容的眼神都冷了:“連一個乞丐都不敢殺,你要怎麽復仇?!”

他像是無法忍受紀墨的軟弱。

卻不知道,其實紀墨也是殺過人的,真正論起來,不算多,卻也絕對不少了。

殺人,殺死一個無辜之人,對紀墨來說,更多的是對原則的挑戰,並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引發什麽心理問題。

但祝容怕的,顯然是後者,覺得紀墨是因為性格或者心理問題這才沒有辦法對一個乞丐下殺手。

“師父,別人不可以嗎?找那些死刑犯練習,可以嗎?我能夠保證,對那些人,我絕對不會手軟。”

紀墨再次詢問,這一次,聲音仿佛也都被祝容的氣勢壓下。

“死刑犯?”祝容的聲音都帶著嘲諷,“你要跟官府說你可以通過樂聲取代劊子手的職責嗎?”

那樣就跟自尋死路沒什麽差別了。

心樂,一度被視為邪魔之樂。

演奏心樂的人,也到處喊打喊殺。

這種狀況,認真說起來,還是要怪祝容的。

從山上搬下來之後,日常接觸的人就多了,紀墨借口好奇什麽大案要案之類的玄奇事情,便聽一些人說過。

有關心樂的案子,真正說起來,還是三四十年前的那個時候最為轟動,算得上是轟動全國的大案了。

傳說中已經沒有了關於祝容這個人的名字,只說是某妖人,憑借邪魔之樂控制他人,以此牟利,同時犯下若幹殺人案,因被殺者部分很有權勢,且不在一處,這個案子的傳說也就越來越廣,很多人都將其妖魔化了,連那殺人的方法都好似鬼殺人似的,充滿了傳奇色彩。

可要說具體的,又沒有人能夠說明白那些人為什麽被殺,只能說是妖人惡行,完全不講道理的惡行。

這樣的名聲聽起來就不好,紀墨不知道祝容是怎麽想的,反正他聽得很不舒服,還曾想過要幫那故事之中的妖人說話,可他又實在不知道具體是怎樣的,也不好張口。

後來回到家中,他還詢問過關於這件案子的始末,祝容當時只是諷刺一笑:“不過是心生惡念罷了。”

具體如何,他再沒說過。

反正自那件案子之後,心樂也成為官府必須圍剿的妖人配備,在官府面前暴露這個,簡直是找死。

“不,我是說,我可以找那些該死的人,讓他們體驗一下不同的死法。”

紀墨已經接過了祝容遞來的匕首,抓著匕首,冰冷的匕首被他捏得仿佛在發熱,看著祝容,那一張滿是疤痕的醜臉這時候嚴肅起來,像是也多了幾分令人恐怖的威嚴。

祝容一怔,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低語:“那是官府的……”

一個人是否該死,全看官府的判決。

可,官府的判決真的公正嗎?

他們說的死刑犯就是真的死刑犯嗎?

紀墨那明顯越俎代庖,替天行道的叛逆說法,祝容一時間沒轉過彎兒來,等到想明白了,不由緩和了眼神,能夠有這樣的想法,紀墨這個弟子就不是膽小如鼠的那種。

“所以,還是不殺?”

他的目光瞥向一旁的乞丐,乞丐還躺在那裏呼呼大睡,仿佛什麽都毫無所覺。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不殺”而找借口。

他似乎已經看透了紀墨的某些本意,本來要生氣的要憤怒的,可說了這麽長時間,再聽到紀墨這樣的說法,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說他不對,他顯然比自己大膽,即便是最後自己報仇的時候,祝容都沒想過完全不理會官府的想法。

他對官府的敬畏是來自本能一般的,像是對朝廷的敬畏化為了更具體的方面,可現在……

祝容想要誇紀墨的膽大像他,卻又覺得連一個乞丐都“不敢”殺,實在是稱不上大膽。

天色漸漸暗了,他們要趕在天黑下來之前回到鎮子上,沒有時間在外面耽誤了。

“我只殺仇人,惡人,該殺之人,無辜之人的鮮血,不應該沾染我的雙手。”

紀墨依舊堅持。

他不會用自己的性命換乞丐的性命,所以,如果祝容一定要逼迫他在這兩者之間做出選擇,那麽他的原則也只會落空,他會選擇保全自己的性命,但,那是不得已的情況下,若是可以,他希望兩全。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你所願。”

祝容這樣說著,忽然捏住紀墨的手臂,壓著他,匕首向前,一劃,乞丐的鮮血還是熱的,紅的……

紀墨怔了一下,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他真的沒想到明明祝容都已經快要同意了,卻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