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這、這是什麽緣故?”

鼓聲停歇,又過了一會兒,紀墨才緩過來一樣,深深吸了一口氣,詢問這其中的道理。

祝容把鼓卸下來,再給他挎上,“你先練。”

說完,他就直接往山谷之外走,顯然不準備多講解了。

紀墨在後面拿著鼓槌幹瞪眼,這樣的師父,真的是連進門都要弟子自己跨門檻,他絕對不帶領一下的。

不,這麽說也不對,正確的演示還是能夠讓人省去許多走彎路的工夫的。

紀墨回憶著祝容剛才的樣子,拿起鼓槌來再次敲擊,再次運用呼吸法,一呼一吸都是在肺腑之中流轉的氣息,與胳膊沒什麽關系,也不可能通過口鼻傳音。

練習中,紀墨嘗試了很多種方法,因為已經有祝容演示過的正確呼吸法,在這一小段旋律上,倒不需要考慮其他,只要照著練就可以了。

每練完一遍,紀墨都會停下來思考,從思考祝容的呼吸法,到思考他的動作節拍,再思考他那沒有表情的表情。

天長日久看那張醜臉,紀墨不至於害怕,也能夠從醜臉上看出一些細微的表情了。

完全被毀掉的面部皮肉,想要看到表情只能看那些青筋是否吐出,看那肉塊兒是否顫抖,看那血絲是否噴張……像是從火災現場找尋起火線索一樣,需要細心和耐心。

好在這兩方面紀墨都不缺乏,很容易就能判斷出祝容哪時候是在使力,哪時候有微微運氣。

這種運氣並不是說氣功內功之類的東西,而是沉下一口氣來,讓呼吸的節奏產生變化,如同深呼吸之後,是一下子吐出那口氣,還是緩緩地加快頻率多次吐出那口氣,是這樣的區別。

琢磨著,紀墨也會學習,反復回想的時候也會學著祝容的動作,並試圖還原同樣的力道……

晚間回去的時候,紀墨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一些訣竅了,想要留在山谷之中,繼續練習,爭取一氣呵成,被來接他的祝容給否了。

“山中多虎豹,你這樣的,就是送菜的。”

祝容說得很不客氣。

紀墨沒什麽好爭論的,弱就是弱,沒什麽不可以承認的,不過,“虎豹不怕戰樂嗎?”

若是虎豹能夠被戰樂所威懾,他學會了戰樂,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這樣的小鼓,能有多少力氣,嚇不走多少,也嚇不久。”

祝容說得客觀。

戰樂某些時候就像是突襲的暗箭,一旦明晃晃擺出來,聽得多了,也就不稀奇了,也不會為戰樂的樂聲所懾。

再有戰樂的聲音大小,也很影響它的效果。

戰場上都愛用大鼓,不是因為大鼓看起來大,更有氣勢,而是因為大鼓的聲音能夠傳得更遠,同時帶來的那種震動感也會增大。

當然,這種增大也會因為距離遠而變得效果不好。

“那我能把小鼓帶回去練習嗎?”

紀墨還想要嘗試一下。

“不行。”

祝容堅決拒絕。

“為什麽?”紀墨不解。

他對祝容有很多不解,明明是樂師,為何對外說是獵戶,也真的如同獵戶一樣活著?

如果說是因為毀容的緣故,也不是不可解決的,樂師又不是非要露臉,找個面具遮了臉,以樂師的本職為生,不說生活上是否可以變得輕松,至少不會如現在這般窘迫,每天還要花費心思捕獵,在溫飽線上徘徊。

樂師好歹賺得多一些,聽起來還更文雅。

如果說是因為仇恨,怕被仇家認出,那又為何敢頂著毀容的臉坦然行走在陽光下,行走在大街小巷之中?

難道真的毀了容,仇人就無法辨認了嗎?

身形或者什麽,有的時候不是不再從事以前的職業就能夠徹底隱藏的。

這樣子,露又不露明白,藏又不藏徹底,實在是太矛盾了。

出於尊重,關於祝容以前的事情,包括為何毀容,紀墨都沒有問,但他心裏不是不好奇的。

只能等著祝容哪一日願意說,願意將他的仇恨交給自己。

“太吵了。”

祝容的理由很是強大,紀墨無話可說。

兩個人住一個房間,房間還不隔音,就是這點兒不好,有個什麽小動靜,就很容易被另外一人聽到,若是大動靜,好麽,一個不睡,另一個也不用睡了。

祝容這麽怕吵,紀墨都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自己睡覺沒有什麽打呼嚕磨牙的怪癖了。

不然,可能師徒緣分早就斷了。

晚間吃了飯就睡覺,山中無事,也沒什麽需要費燭火的地方,就著月光也能講話,更多的是沒什麽話好講,各自蒙頭大睡。

天亮了之後又是新的一天,跟前一天一樣,吃了早飯,祝容就把紀墨帶到山谷中,讓他繼續練習,自己轉身就往別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