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在古代,直接叫到名字的情況算是比較少的,通常來說,親近些的會叫小名,或者直接叫名,而非連名帶姓一起叫,文雅些的,還有字號,就直接叫字,而非叫名。

如況遠這個名字,都並不是外人通常稱呼他的,如紀辰這種很親近的朋友,叫況遠的時候,會稱呼“阿遠”,就好像他叫紀辰“阿辰”一樣,這其實並不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稱呼,因為按照他們的身份地位,出身水平,肯定都有各自的字號,通常來說,稱呼字號就是親近朋友慣用的了。

可能那樣還顯不出彼此的關系特殊吧,就好像某些關系好的朋友,非要叫“諢號”才覺得親近。

而況遠對紀墨,每一次都是“紀墨”“紀墨”地稱呼,並不會叫親昵些的“墨兒”,“小墨”“阿墨”之類的,這倒不是說紀墨更喜歡後者這種好似更加的稱呼,而是因為這本身就是不那麽正常的。

除非是這個古代世界另有禮儀要求,可在紀墨看來,其他人身上,都還是正常的。

便是永不起字號講究不起來的小廝之間,也不會直呼姓名,不是叫小名,就是叫排行,或者單純在姓前面加個“小”或者“老”。

連名帶姓地稱呼,倒像是要罵人一樣,過於嚴肅兇戾了。

因況遠的不作答,紀墨暫時擱下這個問題。

自能夠走動說話,紀墨就做出格外親近況遠的樣子,一日見不到人都要找一找,找到了也不鬧,就跟在一邊兒。

況遠通常都會陪他一會兒,然後就會不容拒絕地讓奶娘把紀墨抱走,等到紀墨不吃奶了,奶娘就換成了嬤嬤,專門照顧紀墨的飲食起居,紀墨人小力微,每次都能順利如被捉到的知了一樣被嬤嬤架著胳膊抱走。

每一次這樣的離別,紀墨都是想要掙紮的,抱著況遠的腿不松開,不行,還是不行,每一次,都一點兒用沒有。

呃,也不是沒有一點兒用,經過紀墨持之以恒地表達親近兼賣萌,況遠在笑過之後,對他也的確好了很多。

好到紀墨有一次終於能夠看到況遠彈琴了。

面對竹林清風,端坐在琴前的況遠撥弄琴弦,曠然的琴聲響起,徐徐上升的青煙都似被攪亂了順序,繚繞起來,那雅致的香氣,似竹間生出來的花,自有君子之芳。

環境好,人好,景好,琴好,音也好,樂更好。

紀墨用一個“好”字形容所有,他到底不是什麽知音,聽得這份“好”已經是難得,安靜聽完一曲,眼見得況遠停了手,他卻還似沉浸在耳畔的樂聲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像是那春日的風,夏日的雨,秋日的陽,冬日的雪,舒暢清爽又不乏脈脈溫情安靜流淌,那份寧靜致遠之意,似乎是體味到了,又似乎沒有。

似有還無。

那樣淡淡的感覺,好像一直留在心裏,像是經受過了一場洗禮。

這是音樂的魅力嗎?

紀墨有些疑惑,他以前不是沒有聽過音樂的,事實上,現代社會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音樂,從廣告之中必然夾帶的音樂,到坐在某個飯店之中聽他們選擇的曲目,再到觀看一些節目的時候,必然要被某些音樂洗腦。

太多的流行曲目一旦出現就會充斥著市場,讓路人一樣的紀墨都覺得耳熟能詳,可以想象那是怎樣的狂轟亂炸。

可那種時候,可曾有為某一首好聽的音樂而駐足?

可曾有為某一段旋律而側耳傾聽?

可曾有為那一段歌聲之後的余韻而悵然回想?

不敢說絕對沒有,可現在似乎都想不起來,聽了這一曲,沒有歌聲相合的純音樂之後,竟是再想不起別的音樂該是怎樣的調子怎樣的旋律怎樣的歌詞?

頭腦之中,仿佛一片空白,只余下剛才那一首曲子的余韻,在不斷回蕩。

這就是所謂的“余音繞梁”嗎?

紀墨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他早就推測出,系統所選擇的世界,哪怕是一階世界也是精挑細選過的,普遍來說,會比普通世界的技藝更高深一些。

比如說普通的世界,各項技藝都十分平均,數值都為“1”的時候,被系統所選擇的,指定拜師人選的一階世界,其他的各項技藝可能還是“1”的範疇內,而那指定有拜師人選的技藝,則在“2”的範疇裏。

高出其他技藝一籌的數值,聽起來有些驚人,可細細對比,會發現並不是那麽明顯,不一樣的技藝,本身就缺乏一定的對比條件。

而對一階世界之中的大部分人來說,他們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麽奇怪的。

或者說,他們大部分都意識不到“1”跟“2”的差別,過於專業的東西,本身就是有門檻的,不是外行能夠輕易判斷的。

而內行人,他們一開始接觸的就是“2”,你非要說其實還有更次的“1”,讓他們怎麽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