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第2/2頁)

取“翠”字是取其色,即用羽毛之中的翠色來作為首飾和器物的點綴,從而讓其更多光彩。

因羽毛的某些顏色變化,根據時間和光線的不同而產生的種種變化,是普通的燒藍或者金藝難以模仿的,所以才有了點翠這一項技藝,從鳥類身上的羽毛顏色產生聯想,從而添加到首飾和器物之中。

名為點翠,其實用的並不單純是鳥類的羽毛,還包括蝴蝶的磷粉,以及一些自然界中生物身上固有的顏色,包括某種麟甲類生物的甲片上的薄薄的一層。

總之,這項技藝的取材範圍廣了很多,一時半會兒是看不到什麽因為絕種而珍稀的可能了。

當然,這項技藝的難度還是存在的,並會一直存在。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學做首飾,還要懂點兒生物學知識。”

紀墨第一次學點翠的時候,簡直都要震驚了,這是什麽奇才才能想到的方法啊,簡直可以說是為了美而無所不用其極。

這就跟很多人覺得動物皮毛好看,直接扒了動物皮毛做衣服一樣,點翠所用的“翠”差不多也是在扒皮,鳥兒去掉一些羽毛還能活,蝴蝶的話,基本上就很難幸存在刀片之下了。

如果斬掉了翅膀的蝴蝶還是蝴蝶,那麽,它們就還算是活著的。

這簡直是一種另類的殘忍,不過,比起因為麟甲類生物,呃,不知道那些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們,有多少知道某些漂亮的首飾上那漂亮的顏色其實是來自於某種看起來就很醜陋的昆蟲的甲殼層?

紀墨第一次學著剝落這些東西而不傷昆蟲本身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學校的生物實驗室做什麽驚喜實驗,看看,連口罩都給配了,生怕呼吸之間磷粉飛舞,全無幸存一樣。

極為鋒利的小刀片,在那已經取下的甲殼上層輕輕劃過,順著甲殼的弧度,剝落下來一張薄厚近乎均勻的“膜”,再把這層具有色彩的膜,根據需要作出裁剪添加,拼接到某樣首飾或器物的某個部位上,構成一幅圖樣,在不同的角度觀看,這層膜所散發的色彩是全然不同的,某種類似漸變色的構成都可以做到,真的可謂是神乎其技了。

磷粉的剝落和添加就更加簡單了,上膠,灑粉,完工之後就能看到那屬於蝴蝶翅膀的美麗顏色同樣出現在了首飾上。

另有一種就是類似蜻蜓翅膀那樣,用翅膀那獨有的紋路和淺淡色色彩作為首飾和器物上的色彩添加,又或者以此來代替薄紗的質感,背面簡單塗抹薄薄一層透明的膠,幹掉之後不殘留任何的色彩,卻增加了這種翅膀本身所具有的硬度,從而不那麽易碎,卻在觀感上還保留了這種易碎感帶來的美。

淺淡的色彩,畫筆難調,卻的確是美的,家在首飾上便如某種蝴蝶簪那輕顫的翅膀一樣,自帶某種輕盈飄逸的靈動之美。

比起燒藍來,可以說點翠所用的原料更多更廣的同時,制作的難度也要更大,所耗費的時間也更多。

紀父為了給紀墨教這個,專門準備了些原料,自己先做了一支點翠簪子,差點兒成為鎮店之寶,以前的那些老客戶喜歡倒是喜歡,就是掏不起價錢,實在是有些貴,不,太貴了。

還是外地來的一個客戶,因為被紀墨的那些營銷策略引來店中,看到這點翠簪子,問了價錢,二話不說就賣了下來,表示這麽便宜,簡直是賺了。

再後來,還跟紀父定了幾支點翠簪子,因用料和分量花形的不同,價格也不同,總之,他還是覺得很賺。

如他這樣有眼光有財力的客戶,才是紀父最喜歡的,幸好談生意的不是他,不然他能連工本費都不要了,就為了那幾句好聽的話。

時間成本,也是成本啊!

在這方面,紀墨就有跟紀大哥一樣的精明,不管怎麽樣,價錢是不能降的,已經是最低了。

最後交貨的時候,紀墨把自己那學徒工的手藝也混雜其中,反正紀父看了說還行,也沒攔著他不讓賣,他就直接給賣了,得來的錢再買材料練手才是正理。

紀大哥瞥了一眼紀墨那明顯經過補救的點翠簪子,也沒吭聲,怎麽賣都少不了他的錢,那就多賣一件是一件,反正一般人看不出來。

習慣了把殘次品當特價品或者贈品處理,他的接受程度還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