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門外的男人一手放在門框上,另一手頂著門,門內的女子沒辦法直接關門,也怕夾了他的手,不曾使大力,兩下就僵持住了,就這麽隔著半扇門,不停拌嘴。

紀墨約略聽明白了,男人有些惡習,不是好色就是嗜賭,總之很是花錢,而女子掌家,顯然不會讓拿錢白白扔在那種地方去,堅決不給,這才有此僵持。

真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紀墨微微搖頭,只怕女子最後攔不住,如男人這樣的,還真不定能夠做出什麽事情來。

當天無事發生,拌嘴之後,男人見說不動女子,無奈離去,等他走了,女子關了門,怔怔地對著門板發呆,老大不嫁,又能是為了什麽,誰都知道弟弟早就成了她的拖累,偏是舍不得的。

一天,屋中無人,紀墨也在前院,隔著墻往遠處看,這片兒房舍沒有眼熟的地方,許是不在原先的那個縣城了。

不知道在哪裏,也看不到什麽標識,說起來,古代的地標性建築還是比較少的,少有人專門為了奇觀而奇觀。哪怕為了招攬生意,商人之中也少有如此炫富的,怕被權貴惦記上。

男人走近院子的時候,紀墨就看到了,矮墻塌了一塊兒,個子高些,很容易看到墻外。

悄摸摸回來的男人進門前還看了看左右,確定人沒在,這才快速進屋,不等紀墨疑惑他為何回自家也如此遮遮掩掩,就看到他飛快地開始翻箱倒櫃,好容易找到錢袋子,滿臉喜色地裝入懷中,也看到了櫃子之中的書本,奈何那賣相實在是不佳,他拿起來抖落了一下,發現裏面沒藏什麽值錢的東西,又扔了回去。

見他動作,紀墨都提著心,不知道是因為被他沒看上好,還是看上了好。

這工夫,男人已經把屋子搜羅完畢,自家人搜撿,不會翻得太亂,卻也明顯有了很多變動,他沒顧得上理會,懷揣著錢袋子,匆匆離開了。

等到中午的時候,女子才回來,她似是在哪裏上工的樣子,手上都有繭子,一身衣裳不知多久不曾換新,早就掉了色,灰撲撲的。

擦著額上的汗水,她回屋先是喝了一碗水,不曾燒開,就是水缸之中存著的,涼水下肚,人頓時舒爽許多,再看屋中,很快發現有些不對,一些東西的位置移動了,她第一時間就去翻看錢袋子所在,沒有了。

那一刻,紀墨不好形容她的表情如何,就是空了的感覺,什麽都沒有。

發了好久的呆,她才“哇”地一聲哭出來,自己捂著嘴,還不敢大聲哭得讓鄰居都聽到,不知流了多久淚,等到晚上,男人歸家,一臉的熱氣像是跑了幾千米似的,他一擡頭,就對上女子有些惡狠狠的眼。

“是你拿走的?”

“什、什麽?”

男人有心不認,但心虛的表情出賣了他,女子慘笑著,沒有說話,事到此處,已經什麽都不必說了。

見她這樣,男人有些慌:“阿姐,阿姐,你別生氣啊,你看,那錢早晚都要用的,早用了還能錢生錢,晚用了又頂什麽呢?”

門在他面前關上,裏面一直沒有聲音。

那到底是女子的閨房,紀墨並不在其中久待,多半都會在院中避嫌,見到男子一臉的皮賴相,著實是令人倒胃口。

許久不見裏面有聲音,男子對著門說了半晌,眉宇之間就有了不耐,轉頭去隔壁自己房間之中休息了,很快鼾聲如雷。

許是喝了酒。

紀墨猜測著,並未進屋去看一看。

月明星稀,他仰望著天空,看著那陌生的星象,腦子之中似乎一片空白。

“咚”的一聲從女子閨房之中傳出,他疑惑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去看,最終還是有些不放心,探頭看了一眼。

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還算亮堂,影影綽綽,能夠看到那吊在房梁上晃悠的身影,剛剛倒地的是凳子,女子的手腳不自覺地掙動,意外地可怖。

糟糕!

紀墨心中一急,要上去救人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女子的腿腳,差點兒忘了,他現在相當於鬼魂狀態,什麽都摸不著,什麽都碰不著。

穿墻而過,去隔壁看那男人,對方四仰八叉,睡得正香,毫無所覺,隔壁自己的姐姐已經命懸一線,恐怕再也救不回來了。

紀墨努力實驗了幾次要叫醒對方,奈何,無論他怎麽心急,也碰不到任何東西,最終只能是徒勞。

沒敢再度返回女子的閨房,紀墨的心情有些沮喪,無論多少次,這種“救不得”的痛苦總是讓人難忘。

“阿姐,阿姐,你死得好慘啊!”

男人在第二天哭得驚天動地,可轉頭,他就找了人去碰瓷勒索,又從女子做活的那處要得了錢財來,其無賴之相,讓人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