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紀墨在外域一待就是二十年,二十年時間,曾經因為戰亂而被迫轉移地點,也曾因為改運一事被人追殺,還曾無意中碰到流落在外的星使,不小心結下仇怨,一一化解,等到二十年後,紀墨再返回內域的時候,已經是中年了。

邵南星仿佛沒有變過,還是那一片兒的星使,紀墨回去那天,正看到兩方找邵南星評理,邵南星不耐煩地甩了一句:“愛怎麽辦怎麽辦。”

擡頭看到紀墨,微怔,似是辨認了一下,方才認出回來的人是誰,微微點頭,也不說話,直接離開。

酒樓的規模擴大了許多,紀四哥已經不在這裏做事了,只要在內域之中,每日還是會在這裏吃飯。

“我還以為你死在外域了。”

紀四哥說著自己都不當真的話,每一個死在外域的星使都會被找回來屍體,歸葬星煌,若是真有這樣的消息,他肯定也能知道。

“我也沒想到在外域會待這麽久。”

有些事情,是很容易上癮的,好像最初接觸化學實驗的時候,為什麽這個加那個就能變色,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顏色,為什麽會變成那樣的顏色,神奇的煙好像舞台劇的效果……紀墨以前做過很多類似微調比例的事情,這一次,拋開所有,似乎也不例外。

改運是多麽奇妙的事情啊,仿佛有一只無形的筆,蘸上喜歡的色彩,在這裏多加一點,在那裏塗抹掉一點,最後形成一幅不成型的圖案,色塊兒的堆積,就成了一條全新的命運。

從事這樣的事情時,帶來的感受是很奇特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那一刻,或許是凡人篡奪了屬於上帝的神權,從而做出了化腐朽為神奇的事情來。

不知不覺,就這樣過了十五年,後面的五年,就是紀墨在整理自己的所學,當年那位星使留下的書籍,對他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現在回來,不是學成歸來,而是要繼續深造。

在外域觀星跟一階世界差不多,就連那星空,仿佛也都是同樣的一片,許多星星,按照一階世界所學,依舊能夠叫出它們的名字,連運行的規律,仿佛都不曾變過。

但,有什麽還是不一樣的,比如說那種聯系。

紀墨能夠清楚感覺到自己擇定的那顆命星是天上的哪一顆,也能感覺到那仿佛延伸到命星上的模糊視角,從那個高度來看,天地都成了另一番模樣,有些不清楚,卻又是異樣的寬廣。

“這次回來,可能很久我都不會再出去了。”

很多東西,閉門造車是不行的,還要再看看星煌,同時,紀墨更加好奇的還是外域和內域的聯系,到底是怎樣的聯系呢?同樣的星星,不一樣的位置和高度,是星煌對星族的厚愛,還是……

紀墨有很多沒頭沒尾的聯想,沒有一點兒根據,只能放下,沒有多說。

“好啊,回來也好。”

紀四哥喝了一杯酒,幹巴巴的話並未因為酒水而得到潤色,二十年的時間,太漫長,很多情誼似乎都隨著這漫長的時間而變得索然無味,同樣幹澀。

紀墨也在喝酒,這二十年,他過得很不一樣,掌握著改運的秘法,在外域人眼中,如同神明使者一般,權力富貴,揮手即來,可這些又不是重要的,山珍海味吃過,再品味這酒樓的飯菜,那熟悉的兒時滋味,別有一番感觸在心頭。

兄弟兩個喝了不少酒,卻沒說多少話,紀四哥給紀墨說內域這些年的變化,越來越多的星族人出去,從外面帶回來不少東西,變化自然是有的,可也不是很大,外域那些漂亮的建築,內域就少有人弄得出來,哪裏有那麽多人願意做那些枯燥的泥瓦工呢?

又有多少人,願意去學習木匠的技藝,很多外域的手藝,他們不是不覺得好,而是覺得自己沒必要學,有的用用就可以了,於是,在無法讓外域的工匠進入內域營造的情況下,內域之中的建築依舊是原始而質樸的。

沒有健全的貨幣體系,沒有一個統帥所有人的政體,星族人的松散制度讓他們在內域之中更像是旅居,更多的人都願意在外域找一個地方安居,夫妻雙方都能出去,也沒必要非留在內域。

於是,內域就像是被遺忘的老房子,只有那些老人和小孩兒還在,年輕人越來越少了。

這樣的內域顯然也不太談得上什麽發展。

紀四哥也說自己,他也在外域安了家,而孩子,放養在內域之中,如同上一輩的人一樣。

星使也越來越少了。

“這一年,咱們這一片都沒一個願意學的。”

紀四哥說著也是一嘆,哪怕知道學習星使能夠長生,他卻錯過了那個時機,再也不能擇定命星,可若要下一代開始學,何必呢?自由的星族人能夠約束的就只有自己,其他的人,哪怕是孩子,也只能隨他們的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