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第2/2頁)

兩人座位相隔不遠,紀三爺爺聽了,嗤了一聲:“我這裏事情可太多了,還要多來兩個助手才好。”

紀墨有聽沒有懂,只看到紀寰臉色難看,愈發鵪鶉一樣,縮著脖,老實地站在旁邊兒。

“三弟還是專心做事吧。”

紀寰以這樣一句敷衍過去。

紀三爺爺呵呵一下,捋著胡須,半眯著眼,宛若世外高人一樣,也不怎麽吭聲了。

兩個老頭之間的明槍暗箭,紀墨還是下班後找紀長緯請教才明白這算是怎麽回事兒,說起來沒什麽大矛盾,但兄弟之間你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你的惡性循環是有的。

“你爺爺看不過你三爺爺執著小道,曾經公開批評過,可你三爺爺事情多也是真的,所以……”

如果以誰的事情多誰就更受器重來看,司天監中最受器重的絕對不是把大哥給壓下去的紀寰,而是紀家老三,這就要以命盤的廣泛適用性來說了。

皇子皇女大婚的良辰吉日;皇帝出遊的日子;後宮嬪妃晉升的日子;舉行宴席的日子……這些都是需要命盤來的,紀家三爺爺這是專業對口,屬於熱門人選。

至於其他的看似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說掄才大典,封禪大典之類的,才需要紀寰出手,看似是更重要了,可重要也意味著“少”,日常來說,用不到幾分,每年都是有數的。

這樣一來,就顯得紀家三爺爺十分離不了了。

——你看不上我小道,有本事別用我啊!

——嘿嘿,我就是事情多,就是忙,就是人手不夠用,你就坐冷板凳吧!

哦,是這樣啊。

紀墨隱約有點兒摸著這其中的含義了,紀寰以“取紙”來提醒自己回轉頭來看正經的,紀三爺爺就以“事情多,正需要助手”為由表示不介意多一個編外弟子,他才是最忙最不可缺的那個。

所以,這算是兩位老人家的一次爭鋒,由頭就是紀墨注意力被吸引一事。

“你小心著被你爺爺考較。”

紀長緯說起來心有余悸,顯見得這不是什麽好事情。

結果麽,紀墨果然被拉過去考了一回,最開始知識範疇還是那些書匣之中的,發現紀墨掌握得不錯,問題就成了沒教過的,倒也不是為難,這些東西,每日都在接觸,若是有心,也能記憶一二。

紀墨就是個有心人,於是再次回答上來了,紀寰意外之余,問題又深了些,這一次就涉及測算了。

那種題目很類似於一只熊掉到二十米深的洞裏,用時兩秒,問這只熊是什麽顏色的。

理論上可以計算,但這個彎兒恐怕大部分人拐不過來,目前紀墨還不知道這些測算所用的公式是什麽,連套用都沒得套用,遇到這種題目,只想問,不然你先看看那只熊?

“尚可,勿要懈怠。”

紀寰說著,就在自家的書架上,挑挑揀揀,又拿出兩個書匣遞給了紀墨,裏面並非書冊,而是一頁頁的星圖,並若幹測算數據,“讓你父先教你這些。”

除了觀星一事,紀長緯因恐高不能行,他在測算方面可以算是遊刃有余,紀寰說是紀墨的師父,要把他帶到身邊兒親自教導,可又有公事又有私事,也沒時間給小孩子啟蒙,便把那些基礎的知識都讓紀長緯教授。

紀長緯這個親爹對紀墨還是用心的,關鍵是天才的頭腦,那個彎兒拐得都跟普通人不一樣。

紀墨適應了好一陣兒才算是明白對方的思路在哪裏。

這個測算所用的公式並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種明明白白的數據,而是代入了變量,還不是一個變量,若這是求變量數值,那麽可能就是方程式的難度,多列幾個,總能解出答案來,但問題在於,這些“公式”並不是求變量。

“宇宙盈虛,非無窮,亦非有數。”

紀長緯站在地上便不會恐高,從這個角度仰望星空,依舊是繁星點點,歷歷在目,若說實在不能觀星,只能說是一種誤解,可這樣觀星,天空難免被屋脊房檐所局限,宛若只有井上一片,少了種遼闊之感,也少了許多感悟。

星象師,窮舉星宿變化,羅列紙面,測算入時,以此觀世,兩千余星,無一不在錄,這是星象師的驕傲,但世間事,可不止兩千余,總有些“變”不可算,便成了天象之威,冥冥在側,不得其解。

“不可盡解,亦要解,這便是人力強求,當有變,不得不慎。”

紀長緯講得認真,紀墨聽得——所以這個變量到底是怎麽來的,多少為宜,有準兒沒準兒?跟你講,這種玄之又玄,萬妙難言,它絕對不是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