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之後的日常就平淡了很多,玄天宗的一套制度還是之前那樣,這也符合一般江湖宗門的常態,沒什麽大的變化是不會更改制度的,否則換一個宗主就改,下頭的弟子該無所適從了,那般頻繁改弦更張也少了那種百年宗門的底蘊。

對外頭的人來說,他們可能也懶得記對方宗門之中總是變動的職位名稱,打交道的時候也不方便不是。

每日裏,玄天宗的弟子還在保持著早起練武的習慣,練武之後是早飯,早飯之後稍稍有些類似文化課的講解武功相關知識的課程,就好像是一些穴位名稱,這個都講不清楚,來日機緣到了,看到一本武功秘籍,都讀不通透,不知道如何自學。

這類課程不需要大量的運動,正好在飯後進行,給身體足夠的消化飯食的時間,之後,部分弟子繼續練武,部分弟子則可以自行接取任務,做些跑腿兒之類的事情。

因玄天宗當年發展是從無到有,很多基礎的東西就不如那些大宗門,比如說外面的堂口什麽的,任務就算不上很多,便也需要來往交際,從而接取其他宗門堂口內的任務。

這一點,離得太遠,紀墨看不到,他只能在宗門範圍內,所見最多的就是弟子練武。

其中那位公主的情況也頗有意思,雖穿著男裝,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女的,看她每每要找人過招,都無人應承,最終只有那少年無奈奉陪,也是極有意思。

這一日,公主突然甩手不比了,勉強裝作認真的少年松了一口氣,他的武功已經進入內力層次上,公主這些還停留在花拳繡腿上的拳腳,既無力度,又無速度,每一次過招都是折磨。

對高手來說,打快不難,反而是打慢,還要慢得不那麽敷衍,實在是太難了。

“不打了,不打了。”

公主嘟噥著,坐到一旁。

玄天宗內風景極好,當初建設的時候,沒有太多的時間建設一些非必要設施,於是,便有大片的空地為了不至於太難看而種上了花木,再後來,弟子增多,建築增多,這些雜亂的花木也因為規劃有了範圍形態,看起來不那麽淩亂了,反而自成風景。

“我知道,你們都嫌我煩,嫌我不聽話,沒事兒非要跟男人湊在一起,一較高下,還比不過……”

公主似有幾分郁悶,她所做的事情,在此時看來,的確算是離經叛道,不是逼不得已,有誰家會讓女兒扮做男裝?千百年,恐怕也只有一個祝英台,即便如此,拘泥於情愛的祝英台固然可算是愛情代表,卻也讓她女扮男裝的讀書之舉成了虛妄。

難道千難萬難才能去讀書明理,就是為了那一個男人,一段愛情,葬身墳墓嗎?

家國天下,不指望小女子思慮天下,但家都不要了,又讓疼愛她的父母作何感想?

紀墨是從來不贊成那種女子的,對這位公主的離經叛道談不上多麽鄙夷,學武,學點兒東西總是好的,但,沒必要非要隱藏身份到宗門之中,因為她的存在本身對其他人就是一種風險。

正如之前堂中長老擔憂的,習武哪裏有不身體接觸的,若是其他人與她有接觸,固然她自己不怪對方冒犯,皇帝會不怪罪嗎?若是論罪,這份罪,又該算是誰的?

如公主這樣的身份地位,她可以習武,卻可以選擇更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習武方式,哪怕是找一個婢女過來學了,再讓婢女原樣教她也是可以的,若是怕婢女教的不對,也自有那種專門的女子門派,再不濟,一些長老的妻子也是習武的,也可以教她,非要來這裏學,恐怕非是學武,而是要這個環境要這個氣氛,玩樂來了。

好像在家都能享受的私人影院,卻非要去電影院買票排隊一樣,可能要的就是那種微服私訪的感覺。

想要看眾人對自己多恭敬,還是真相揭露之後多驚訝?

紀墨不是非要把對方往壞處想,只是覺得這般做法並非真正的習武之法,不智之外毫無誠意。

“也、還好。”

少年說得言不由衷,多了一位公主表妹,給他的生活添了何止是一點麻煩,多少習武時間還不夠,還要陪著對方“練武”,簡直了……

偏還躲不得,其中還要拿捏分寸,對方到底還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不能過於放肆,親近有限。

好似懷裏抱了個瓷瓶,放不得摔不得,拿起亦不得,真是難為。

“我其實就是想……”公主轉眼,看到少年眉宇間隱藏的不耐煩,對這個年紀的少年來說,與其聽她多愁善感的牢騷,還不如跟師兄弟們一起習武比劃招式有趣,“算了,跟你說什麽,你自去吧,我自己待會兒——清凈。”

加重的“清凈”二字分明別有所指,少年卻似得了赦令一樣,一步躍開,眨眼間就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