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第2/2頁)

黑衣女子一直跟著紀墨,宛若背後靈一樣,紀墨所用的蠱蟲都已經耗盡,若要用別的方法來殺人,不是不可以,而是……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軟讓紀墨決定必須要用蠱蟲決生死。

在這方面,麗本來也可以不用死的,系統的認定之中,她是本世界可堪為師的蠱師,那麽,理論上就不應該有人比她更厲害,黑衣女子,應該不是這個例外,所以,本來麗是能夠贏的,如果、如果不是本命蠱給了自己,如果不是她沒有準備,如果……

紀墨在安葬了麗之後就要去地下室取出剩余的蠱蟲再拼一把,哪怕那黑衣女子盯著,他也毫無避諱:“我們之間是絕不可能共處的,必須要死一個。”

他這般說著,不等拿到蠱蟲,就被黑衣女子從身後打昏,昏倒的那一刻,紀墨還在想,不講規矩,說好了要用蠱蟲的呢?

一年後,紀墨還活著。

他發現自己之前亂下蠱蟲還輸給黑衣女子不是沒有道理的,自來毒物相生相克,不是所有的毒物結合起來就是最毒的,有的還會互相消解,他做著以毒攻毒的解毒大夫,卻在那時候昏了頭,一股腦就把所有的蠱蟲全都撒出去,結果就是自己跟著輸得莫名其妙。

而黑衣女子,她對蠱蟲的研究在某一方面,是強過了麗和紀墨的,這可能也跟紀墨當初定下的研究計劃有關。

按照麗的設想,是要盡可能多地培養各種不同的更毒的蠱蟲,可礙於本命蠱給了紀墨,那些更毒的她都不好操作,便只能讓位於紀墨,而紀墨對方向上選擇了蠱毒專精,也就是讓本來趨於玄學的蠱蟲盡可能可以被科學歸納總結,突出其某一方面的特質(毒素),犧牲其他方面。

在這裏面,因為毒素的分類,根據效果不同,很容易分成若幹類來配制專有此毒的蠱蟲,而其他的如情人蠱那種控制類蠱蟲,因為這種“控制”本身就有很大的玄學成分,起碼在紀墨看來,比較難以理解,想要讓蠱蟲專精,也沒有什麽辦法來調整這個方向。

所以,在這方面的研究顯然是落後於黑衣女子的,她用在紀墨身上的這種蠱蟲,竟然能夠在不引起本命蠱反制的情況下,讓紀墨不得不保持某種程度的聽話,當個花瓶擺設,在外來求醫者眼中,還能表現出一種高冷人設,屬於那種不愛說話,卻能把事做好的類型,他們全都不知道,其實相克制的解毒之毒,全是經由黑衣女子的手配制出來的。

她就如同以前的麗一樣,舉動都要把紀墨帶在身邊兒,紀墨初時無法靜下心來,後來毫無辦法,便也漸漸平靜下來,看著對方制蠱配毒,竟是也學習到了一些東西。

專業知識點的增長讓他的心緒愈發復雜,這種本來不能為外人所知的傳承,黑衣女子都沒避著他,從這一點上,倒像是把他當做了親人,可,他們的關系,卻是仇人。

紀墨一直在糾結著,無法說服自己就此平靜生活,卻也無法讓自己不去學習,無法讓專業知識點不去增長,而這份增長,倒像是又受了她的恩情一樣。

該怎麽清算呢?

黑衣女子懷孕了,然後,快要生產了。

這一日,紀墨依舊在嘗試自我行動,他每一日都沒放棄,甚至為此觀想體內,試圖找到蠱蟲所在,可惜,這種做法幾乎毫無效用,這一日本來也是那般,可,下一刻,他竟然能動了。

不再是泥塑木雕一般,猛然一動,差點兒讓他從椅子上摔下去,扶著桌子,重新體驗站立起來的感覺,而不是當一個坐著的擺設,紀墨心頭躍上喜悅,以為這是對方的疏忽,可很快,走出門的他就聽到了隔壁壓抑著的呻吟聲——她、在生產。

不知道在屋外站了多久,等到紀墨走入屋子的時候,滿床的鮮血已經流到了地上,極為慘烈,像是一場殺戮。

“我活不了了。”

黑衣女子的嘴角已經咬破,還在流血,汗濕的臉沒有遮掩,側頭看著紀墨,另一只手費力地推動了一下在自己身側的女嬰,渾身血汙只會哇哇啼哭的女嬰。

“她,給你。”黑衣女子說著,突然沖紀墨笑了一下,彎起來的眼格外明亮,像是一個美麗的女子,用她最動人的微笑來回報愛人,“我喜歡你,別跟我生氣了……”

從不遮掩的愛意,不是沒有感受過的,可,該怎麽承受,又該如何接受?不可能的,無論是本心還是私情,都不可能的,她本來就不是紀墨喜歡的人,或許有同情有可憐,可,那不是喜歡,連同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