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第2/2頁)

被王子楚手把手地教了幾樣景物,紀墨趁著手感未失,就在一旁照著練習,畫畫這種事也沒什麽捷徑可走,即便是天賦型選手,也要先學會了才能隨意發揮,一蹴而就什麽的,可望而不可得。

道觀在晚飯前重新開放,據說是找到了偷畫的人,可惜的是被逼迫太甚,偷畫的人狗急跳墻把畫給毀了。

來回稟這件事的正是紀墨見過一次的護衛,玄陽先生沒避開王子楚和紀墨,兩個都聽到了,紀墨分神看過來,王子楚也跟著回頭,聞言道:“毀了就毀了吧,舅舅不必憂心,若想要,我還能畫的。”

紀墨和玄陽先生交換了一個眼神兒,哪裏是憂心一幅畫,而是憂心這件事啊。

“畫你的吧。”

玄陽先生的口氣不好,但他是讓王子楚畫畫,王子楚反而高興,應了一聲,就繼續畫起來,他每日教授紀墨之余也不耽誤自己畫畫,便似此刻,紀墨在一旁練筆,他就自己畫自己的,旁若無人。

可能是王子楚這樣的態度,玄陽先生不準備讓他聽到什麽再說這種氣人的話,整了下衣裳起身走到外頭與那護衛說話,兩個聲音不大,紀墨也沒聽到,王子楚畫畫的時候,余光還能盯一盯他,看他懈怠也會皺眉,倒不至於馬上斥責什麽,就是會用一種痛心的眼神看他,大意可能是“天賦都沒,再不努力,有什麽指望啊!”

每每紀墨腦補出這些話來,就覺得在王子楚心中,畫畫大概是唯一的意義了。

而面對這樣的王子楚,多少分辨也不好說,只能更加投入畫畫之中,平心而論,畫畫也是有趣的,用自己的畫筆描繪這世間的種種,看似平淡,卻又如同著書立說一樣,是在通過自己的視角傳達一種感情。

大好河山,壯麗錦繡,若是都能在筆下一一呈現,其中也是有著滿滿的成就感。

紀墨現在畫的都還是簡單的景色,因畫得粗糙,半日內可得,練習的量是上去了,質量卻不高。

他自己也發現了這一點,正在逐步放慢速度,用精雕細琢來縮小某些差距,每次只畫一個景物,熟練了才會考慮這一景物在不同光景之下的諸多變化,之後再換做下一個景物。

王子楚發現他這樣畫畫,開始還有不解,孤木難成林,一幅畫,以畫紙為框,所有布局都在框內,各色景物,詳略得當,疏密相間,構圖是要呈現出一種希望展現出來的某種情緒或者說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來的。

而紀墨所畫,孤零零的樹,這樣的姿態,那樣的姿態,零零散散,不成畫卷,看起來就讓強迫症感覺不適。

“我不如師父下筆如有神,並不用細細琢磨景物如何畫,我畫景物總是掌握不好筆力,時常在不該的地方濃墨重彩,如此練習,便是針對此種問題,把一種情況下的明暗虛實來反復練習,達到習慣成自然的程度,如此再下筆作畫,考慮布局等問題,也不會顧此失彼,頭重腳輕。”

上次的畫作,王子楚沒怎麽批評,還幫忙做了修改,看上去更好了些,可那毛病不必他說,紀墨自己也能感覺到,一開始布局大,後來又改小,如此造成的不協調感,不是把每一處景物都改完好了便能修飾掉的。

有些墨點能夠改成蒼蠅,更添生機,有些墨點,便是雨打芭蕉,不得不被摧折了。

“是要這樣嗎?”

王子楚有些迷茫,他初畫畫的時候是怎樣已經不記得了,似乎就是畫一畫,最後就……某些不愉快的往事讓他的眼中似飄過了一片烏雲,好在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回轉眼前,敏感地問:“是我教得不好嗎?”

問著便有些自責,“我從沒教過人……”不是推脫責任,尋找借口,而是事實如此,所以,自然也沒有什麽行之有效的經驗作為總結一一傳授。

紀墨見他這般,放下畫筆說:“師父教得很好,是我自省之後發現天分不如師父,這才試圖先專精一物,把所有景色都爛熟於心,再次下筆,必然也能與師父一樣了。”

想想某位畫作名家畫雞蛋的單調枯燥,他畫樹還有調劑,每棵樹的形態都不如雞蛋一樣相差無幾。水墨畫上,對光線明暗的考量也不如油畫敏感,或者說呈現的形式不同,似相對簡單一些,便也沒什麽可抱怨的,何況這項技藝投入進去,真的會發現天地廣闊,並非局限在外,這尺幅之間,便是幅員遼闊亦不能比,如此,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