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信心好下,決心好表,真正做起事情來,面對重重誘惑,要表現得一丁點兒都不動搖,堅守己心就不容易了。

春日裏,看到曾經一個帳篷裏住的小夥伴們都開始在大人的看護下上馬玩兒,看到新的小夥伴來邀請的時候,紀墨不得不表現得格外堅定一點兒,免得一錯神兒,就讓他們把自己之前的話不當真了。

這個緣由也是有的,雪化了之後,自然也沒有冰了,連凍土都化開了,沒有足夠硬度的東西適合紀墨練習雕刻,他便準備用石頭來了,然而,力氣不夠大也是真的。

指望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夠鑿開石頭什麽的,還真是要水滴石穿的工夫,一日日的努力,看不到個具體數值,看表相,那石頭似乎也沒什麽變化,這就很枯燥了。

洪疇講解的那些枯燥的案例都能作為調劑,紀墨早就知道這又是個力氣活兒,心裏是有準備的,可是被反震的力道傷了手,吃東西的時候拿著勺子都顫抖的時候,又是一種難言的味道。

好似又回到上個世界,最開始鑄劍的時候了,掄錘子那時候,好像也這般艱難,不過那時候自己是幾歲開始掄錘子的,十歲,還是十一歲?

也許還要再等幾年再嘗試雕刻石頭比較好?

每每都會有這種發自內心的類似退堂鼓的想法幹擾,但每每,面對那已經有了淺淺印痕,還看不出線條的石頭的時候,紀墨又會排除這些幹擾,繼續努力,換一個角度想,現在鑿石頭弄下來的碎屑,說不定就可以當做解玉砂儲備著,以後說不定就有用了呢?

洪疇給紀墨選擇的石頭是比較大的一塊兒,成人搬動起來也比較費力,就在水邊兒。

冬日裏的冰雪融化之後自然成了一條河,淺淺的河流流經的地方,就有些大大小小的石頭,這一塊兒在其中並不出眾,好處就是夠大,方便雕壞了彌補,靠近水邊兒,打磨的時候起碼能夠借助一下水流沖刷之力。

最為方便的還是作為部族的水源地,人和牛羊都會到這邊兒來,紀墨在這裏時間長了,也不算是遠離人群了,還能幫著看看羊什麽的,洪疇不會一眼不錯地盯著紀墨雕刻,看羊就是他的事兒了。

其實也不太用他怎樣忙碌,羊都被趕習慣了,又有牧羊犬輔助,他這裏手上拿著細繩當鞭子,都不用甩出響動來,嘴裏隨便呼喝兩聲,那些羊就乖乖轉向了。

伴隨著叮叮當當的節奏,紀墨專注地想要雕刻出自己想要的線條來,他用的鑿子是某個鈍了的兵器改的,不得不說上輩子學鑄劍還真是有好處的,起碼自己改兵器這點兒是再拿手不過的,就是火的溫度不好控制,畢竟他自己沒辦法搭出豎爐來,若不是有洪疇幫襯,恐怕連點火的東西都湊不齊。

而小錘子就比較好找了,每次紮帳篷的時候,都會往地裏釘木楔,鐵鑄的錘子不大,專門就是用來幹這個的,紮羊圈的時候也會用到,如今被紀墨拿來配合鑿子使用,開始還有幾個看新鮮的,看了幾天,發現看不出什麽來,就算有一兩個對雕刻有興趣的,看到這般無趣,也都紛紛轉移了目標。

纏著大人去騎馬,才是他們這些孩子最喜歡的事情,哪怕馬背上沒有馬鞍,他們也不怕,拉著韁繩就敢跑,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很多大人都贊是小勇士呐。

相較之下,紀墨這樣小的年齡,每天都能堅持這種枯燥的事情,從早到晚,這種恒心毅力,在讓一眾孩子以為異類的時候,也讓一些大人看在眼中,能夠堅持一件事不動搖,也是很難得的品格。

在紀墨雕刻的臥羊終於有了些形狀之後,朗閣特意過來看了,粗獷的線條細細看去還能看到深淺不一的凹痕,看似平整的線條,其實算是許多個點連起來的,而羊麽,整體的形態上——

“這羊是不是太肥了?”

螺旋狀的羊角一看就是公羊,但公羊有這麽肥的嗎?更不要說,公羊的胡子呢?哪裏去了,不要說都在水中了。

朗閣的問話一針見血,問得紀墨臉都紅了,他能怎麽辦,石頭這麽大,總不能削掉一半吧,而且,應該也不算是肥,不能是以胖為美嗎?

“還好吧。”

“這是公羊吧,胡子呢?”

朗閣繼續問。

紀墨指了指水下的部分,能夠看到大約是羊下巴的位置上,有幾條線條,往下延伸,但這個延伸真的是很敷衍了,還沒沾水線條就斷掉了。

“意會一下。”

就把他這個羊當做概念化的羊好了,想想現代時候所見到的那些石雕什麽的,風吹日曬雨淋的那種,與之相比,自己這個,應該算是還好吧。

“哦——”

拖了長音的,意味深長的,朗閣看著紀墨,臉上的笑意就有點兒不明顯,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紮紮的一些,他不準備如同兄長一樣留胡須,不久前才用刀子割過,可惜,割得不是很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