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2頁)

後面的事情紀墨沒有看到,他被捂上了眼睛,只能聽到那個男人說:“再給你一個孩子,好好養著,以後也是好羊崽子。”

後來那些羊被尋回來了有限的幾只,這也讓他們在冬季更加艱難,那些羊,可能都是活命的糧,為此,他們這些個孩子已經吞了好幾天的草團子,混著粟米和不知名植物的草團子很生硬,不好吃,又不得不吃。

往常,他們這些個孩子還是能吃上肉的,因為這個,有幾個孩子後知後覺地開始恨那個放走羊的孩子,因為他死了,就連帶著排斥那些不是這裏人的種的那幾個孩子。

本來還能湊出一隊人的,因為尋羊,死了好些個,如今已經所剩不多了,紀墨有留意過,還有不到兩個巴掌的人吧。

來來回回的小孩子,他其實還認得不太全,若不是這次排斥而造成的意外抱團,他可能還沒多少能夠分辨的機會,畢竟都不洗澡,外表上都還差不多,就是他們這些孩子,也不是人人都有羊皮襖的。

紀辛因著紀墨,也落在了後頭,看他走得艱難的時候,就拽他一把,他的力氣沒輕沒重的,紀墨就覺得被他拽得胳膊都疼了,生怕脫臼,倒是又拼出一把子力氣,好歹在帳篷落下之後安全趕到了。

這是一次部族之間的聚會,呃,這麽形容可能有點兒錯誤,也許是會盟,不,好像還不對,應該是冬日必然的抱團取暖,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了。

沒人給紀墨說這些,他是按照自己的理解來的,他所在的部族擁有上千只羊,奴隸若幹,是個大部族的樣子了吧,然而在這裏,也就是個中等規模,還有更大的擁有萬只羊的部族,對方還覺得自己是小部族,紀墨都不知道這個標準是怎麽回事兒了。

他們莫不是不會數數,都把數目數錯了吧。

這種想法再看到那大大小小的羊圈之後迅速化為虛無,真的是很多羊啊,為了過冬長出的長長的毛,聚攏在一起,像是一片白花花的雪原,真是很壯觀啊!

頭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紀墨的臉上都露出了喜色,嘴巴一張,涼風灌進來,才急忙閉緊了,抿著唇勾起了唇線。

“傻樂什麽呐,快走,進帳篷裏去,太冷了!”

紀辛抱著雙臂,兩只手恨不得縮在胳肢窩裏取暖,紀墨應了一聲,跟著對方的腳步,快速到了他們的小帳篷之中。

這是那些女奴合力搭建起來的,女奴之中也有混得比較好的,她們這樣的身份地位,是不能嫁給部族中某個男人為妻的,但當個妻子之外較為穩定的情人就沒什麽問題了,那個男人照應他們的時候也沒什麽避諱的,對方的妻子也不理會,似乎很能接受的樣子。

除了族長的夫人,這個部族之中沒有第二位“尊貴的女主人”,所以族人的妻子,不是特別受看重的族人的妻子,其實也不會特別刻薄又或者怎樣,對那些還算是公用範圍的女奴,相對寬容,多一個能幫手的女奴,有什麽不好的嗎?

紀墨不是太能理解這種觀念,簡單歸納為男權社會的固有現象。

部族也不是母系氏族,到底還是一樣的。

小帳篷不大,這些帳篷的規格本身也代表了帳篷主人的地位,他們人多,但帳篷還不如某個族人的帳篷大,這也是當然的,現在的部族之中,一個家庭出身的都會在一個帳篷之中住下,父母妻子兒女,還有兄弟,兄弟的妻子兒女,如此一來,沒有隔斷的帳篷之中會是怎樣的場景,可想而知。

都是一樣的擁擠,他們這樣擠著,還省了炭火呐,哦,沒有炭,燒的是糞,不說多臭,都是幹的了,但味道肯定也不會多好聞就是了。

擠在一起的孩子們很快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如今紀辛是這裏最大的,年齡本來就是一項優勢,不用他開口,孩子們就把最好的位置,最中間的那個給了他,周圍挨著帳篷邊緣,可能不夠暖和透風的地方則被他們自己分配了。

紀墨是紀辛承認的弟弟,他也享受了這個便利,跟著紀辛睡在了中間,睡在他的羊皮卷上。再等兩年,紀辛能夠上馬了,他就沒辦法再在這個帳篷中住著了,那些沒成家又沒什麽親人的族人,或者自己找個親近的朋友的帳篷住,或者就在如同單身宿舍一樣的帳篷住,女奴們沒有屬於自己的帳篷,跟著夫人住的還好些,沒有的就只能住在那種帳篷之中。

文明和禮儀什麽的,在這裏微弱地像是風中燭火,隨時都能徹底消失,幸好部族的觀念還能維持一種基本的秩序,倒黴的也只是女奴了。

哦,不,可能更倒黴的是只能擠在羊圈的男奴。這就是紀墨之前沒怎麽注意到的群體了,通常都是跟著羊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