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2頁)

沒想到還有理論考試,但這對紀墨也不難,認真學習過,心中有底,哪怕那時候筆記半途而廢,接受了孔師傅的說法,沒有堅持繼續下去,但每日裏回來後,他跟紀姑姑談完話之後都會對白日所學進行復習,所有流程細節爛熟於心,閉著眼睛都能回答出來。

認真審題,這種論述題的答題要點,第一步就是要先說明鑄劍技藝的整個流程,包括流程之中的小細節,然後針對這些再進一步論述優劣,最後一步還可以加一個總結,算是總的概括。

他那時候站在原地,看似在承受大家的指責,其實已經成功開了腦內小劇場,如同坐在考桌前的學生一樣,認真地在腦中的白紙上“想”出自己的答案,想比寫可快多了,一不留意,白紙上就會出現廢話,還要再改過。

因為需要全神貫注,所以外面說什麽他完全沒聽到,也就是後來孔師傅宣稱的時候,剛好是他答題完成的時候,這才聽到看了一眼,之後就是那些來自鑄劍世家的鑄劍師臨走時候放的狠話了。

考試時間與現實時間同步,這還是紀墨第一次遇到,馬上就考試有些冒失了,因此,即便知道後面的考試應該不會再耗費現實時間,他也準備安靜下來再繼續。

這一次真是好險,不知道如果他們都要散場的時候自己還沒考試完,在他們看來,是不是就是直接傻了?

這可是存在迷信的古代,若是真就這樣被論斷為傻了,不知道會不會被灌符水什麽的。

那可就是比取消人祭還大的大新聞了,說不定在他們眼中,還是因為取消人祭導致上天震怒降下的懲罰什麽的。

“你錯了嗎?”

“我沒錯。”

“你後悔嗎?”

“我不悔。”

紀墨依舊堅定,只是對上紀姑姑的那張毀容了的臉,對上她的眼,又補充道,“但我怕愧對您。”

能夠為了紀家名聲投火,為了紀家名聲堅守佛堂,紀姑姑所堅守的卻被自己輕易破壞了,他對不起紀姑姑。

“我不怕。”

紀姑姑的聲音格外有力,像是重新豎起了紀墨的主心骨,讓他的背都挺直了幾分。

溫和的手掌隨著那嘶啞略顯難聽的聲音落在了紀墨的肩頭,“姑姑不怕,無論面對什麽,姑姑都不怕,姑姑知道,你是對的。”

拋開所有對鬼神的敬意,既然肉能達到的效果,為什麽一定要用人呢?習以為常的事情被捅破之後,才發現原因其實很簡單,只是他們都沒想到罷了。

但既然想到了,就不能再坐視,這才是寬仁。

紀墨默默擡眼看向紀姑姑,對方眸中有些亮,似水色反光,似喜悅晶瑩,紀墨臉上不覺也輕松了一些,露出一個微笑來,感覺某種無形的壓力就此煙消。

心中無事,也就該考試了,這把長劍,五十年應該沒問題的,那,考試之後就要離開了,若自己離開,對紀姑姑來說是否太過殘忍?

這一想,許多話哽在喉中,又都說不出來了。

而且,此時死了,怕是更有人要說是天譴了。

飯後,跟紀姑姑聊了一會兒,看著對方去休息了,紀墨卻沒有直接回到隔壁的小院兒,他在佛堂外面等著,等到了夤夜而來的柳仲鈞。

“這許多年,多謝姑父寬和。”

很多事情不說不代表一點兒沒有猜想,背靠大樹好乘涼,哪怕這棵大樹什麽都不做,對方的存在就是最好的靠山了。

“無事。”柳仲鈞態度平和,他那次之後本再也不想來這個小院了,沒想到卻聽得紀墨令劍奴傳的消息要見他,他也想知道,紀墨到底有什麽事兒。

不等他問,紀墨就主動說:“今日論劍會,群情激奮,怕是還要再給姑父添亂,我如今,鑄劍術小成,願尋訪名山大川,得神鐵,得地水,再鑄名劍,還望姑父成全。”

紀墨不知道自家住在這裏,除保護之外,是否也有監視之意,總之,既然是客居,做什麽當要跟主人家說一說的。

“無妨。”

柳仲鈞明白了紀墨的意思,這算是告辭,若讓紀家脫離掌控……他的目光落在了佛堂後面,紀沉意臥室的方向,她知道嗎?還是說,這就是她的安排?

心中又有些郁郁,見紀墨再無他事,長袖一拂,轉身離開。

目送他的背影遠去,紀墨悄然返回了自己的小院之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抱著明天劍躺在了床上,進入了考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