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2頁)

這裏面,還要多虧紮紙這門技術,大多數人覺得沾晦氣,說不好就是鰥寡孤獨的命,就是李大爺也對此頗為迷信,所以這個不那麽熱門的技藝,各方面的要求才會寬松一些。

就好像那些不愁弟子的名門大派,從來不會給多麽好的福利來吸引人,倒是那些不好找弟子的小門派,才會拼了命地給好處,希望留住人。

李大爺已經接受紀墨這個弟子了,想著讓他養老送終,待遇自然跟一般的弟子又不一樣。

心情好的李大爺中午的時候又給紀墨吃了肉,下午的時候還帶著紀墨去了鎮子上,也不幹啥,就是亂逛,紀墨以前想要考察市場什麽的,就愛做點兒研究,耗費時間看看紮紙生意如何什麽的,其實就是找個不那麽顯眼的位置,盯著人家的大門看,看多少人進出,多少人買東西之類的。

紀墨不敢把這些看出來的數據留在紙面上,他的經濟條件也不具備紙筆這種裝備,便把所有都記在腦子裏,看在不知道的人眼中,如李大爺眼中,就是紀墨這孩子愛熱鬧,看人家人來人往都能看半天那種。

乖巧的地方就在於看了也不胡亂要東西,免得大人買不起尷尬,他也就樂於帶紀墨過來看看。

他其實也是個愛熱鬧的人,然而在村子裏跟人說不了幾句話,倒是鎮子上的何老紙,跟李大爺年齡差不多,還能多說幾句。

何老紙這裏的生意也一般,賣著紙幣字畫,卻沒一點兒文人氣質,何老紙的臉上似乎就寫著“猥、瑣”兩個字,來光顧的人也沒幾個書生學子的,鎮子上,這種人都算是稀缺資源,人往高處走,這年頭讀書寫字的本來就不會是窮人,而學會了之後,來錢的路徑多了,認識的人脈也廣了,也會到更好的地方去,比如說縣城什麽的。

於是,鎮子上最有才學的就是土財主了。

附庸風雅什麽的,還是很在行的,然後就是那些只有畫,少少字,或者幹脆沒字的書了。

咳咳,不要誤會,當然也有避火圖之類的,但更多的還是類似於連環畫之類的東西,就是那個畫工質量,略比紀墨的好一些而已,想要更高要求,那是不能夠了。

這年頭,畫了畫的東西要價高,就是因為這東西很難雕版,雕出來都會用好久的,也就很少有創新。

若要人畫,這成本是必然要提高上去的,買家,這鎮子上的買家,又沒那麽多錢買這個——土財主也不是冤大頭啊!

“這年頭,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我聽說,最近可能又要打仗了。”

何老紙神神秘秘地把後半句放低了聲音。

李大爺聽得身子一震,他日常過來,就算是不帶上一包花生米,也會帶點兒吃的什麽的,何老紙吃著,嘴巴就有點兒松,有個什麽消息就會告訴他。

“又要征兵?”

朝廷征兵幾乎是沒有上限,只要不是七八十走不動道的,輪到你頭上了,拉著就走了,趕不走就要挨打。

李大爺對此很是關注,他這種日常吃喝好,家中沒余錢的,看著有一副好身板的通常可是躲不過征兵的。

“誰知道呢?”何老紙往嘴裏扔了一顆花生米,笑眯眯說著,那不太關心的樣子就差沒顯擺一下自己那比較差的身板了,“咱這樣的,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就是日子難過啊,指不定要交多少錢。”

征兵是要給點兒安家費的,甭管朝廷上給了多少,中間過手又克扣了多少,最後總要發下來點兒,這些錢發得那些官老爺心疼,必然要從別處找補回來,如何老紙這種開著鋪子的,看起來是有錢的,就會被攤派上稅收,名目繁多,總要意思意思給一些。

“打打打,都不知道打到哪裏去了。”

李大爺有過逃荒經驗,還算是見多識廣的,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裏打仗,好容易安靜幾年,這是又要打哪裏了?

朝廷上那些國家大事,離他們這些小屁民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