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5頁)

東西剛放下,駱明翰便推他去換衣服。

衣帽間裏原本只有駱明翰的衣服,繆存留宿一夜,便留下一件,慢慢的,竟然也裝滿一個衣櫃了。如果有陌生人到訪,繆存那種“偶爾留宿”的說法恐怕騙不過他——任誰都看得出,這間屋子有兩個人在同居,一個有很多領帶和西裝,一個有很多顏料和T恤帆布鞋,他們日夜待在一起,夜晚在一張床上入眠,一個抱著另一個。

駱明翰親自為他挑衣服,是他送給繆存的,“帶你回我爸媽家吃飯。”

繆存抓著衣服茫然,“啊?”

“啊什麽啊?”

“你還沒告訴她我們已經分手了嗎?”

駱明翰反問他:“我們已經分手了嗎?”

繆存咬了下唇,乖乖閉嘴了。

“等真正分手了也不遲,”駱明翰說,停頓了一息:“反正我們也會分手的。”

“好吧。”繆存乖順地接納了他的主張,把胳膊伸進袖筒裏,再兜頭套上,“也快了。”

也快了。

駱明翰垂下臉,聽著繆存關上櫃子的動靜。他不知道說什麽,於是便笑了笑,但繆存也沒來得及看到他的笑。

到了駱家,駱母比上次更熱情親熱,還帶著嗔怪的埋怨:“怎麽這麽好幾個月不來吃飯!”

繆存不善言辭,尤其是面對長輩,他只能口笨舌拙地說:“功課太忙了,忙著申請學校。”

“是專升本嗎?”駱母問。

“是留學。”

老巖在廚房裏忙活,駱家人便都圍著陪繆存。他回答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但席面很快陷入安靜,繆存心裏慌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駱明翰。

“他申請了法國的學校。”駱明翰幫他解圍,“順利的話今年下半年就出去了。”

駱母跟駱父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訕訕笑道:“是好事,是好事,那現在進展怎麽樣啦?”

“已經提交了文書和作品集了。”

“不用學語言嗎?”

“錄取了以後,先去上語言學校,然後再慢慢參與到日常的教學課程中。”

“那……要幾年呀?”

“不一定。”

“不一定?”駱母狐疑地問,駱明翰立刻解釋:“他的意思是不一定是兩年還是三年。”同時握了握繆存的手。

駱母顯然是個樂觀的人,馬上又轉陰為晴高興起來:“那你們一定是準備在歐洲公證了?這樣也好,也好。”

駱父也附和:“還年輕,有夢想就要去追,不應該被家庭和婚姻困住!”臉色一板,嚴肅承諾道:“你放心,駱明翰我們會幫你好好看著,絕對不會給他機會亂來!”

作為一個莫名其妙就信譽破產的狗男人,駱明翰扶住了額,繆存幹脆笑出了聲。

“但是阿姨的意思呢,咱們是不是還是在國內把酒席辦了,把請帖發了,廣而告之一下,再出去呢?”駱母牽起繆存的手拍了拍,“你別笑話阿姨著急,我是為駱明翰著急,你這麽好,又這麽年輕,外面比我們駱明翰優秀的男的多了去了,他沒有危機感,阿姨心裏可是很有的!”

繆存愣了一下,本能地反駁:“阿姨,我也沒有那麽好……”看了駱明翰一眼,笑了笑:“你肯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阿姨就覺得你好,阿姨雖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全職主婦,但誰是什麽樣的人,阿姨卻是一眼就能看準的,”駱母語重心長地說,“你是好孩子,錯過了,我要為駱明翰遺憾一輩子的……你幹什麽去?”

她仰頭看著忽然站起身的駱明翰,不知道他突然間的發什麽瘋。

駱明翰摸著褲兜,一邊大步往外走,只倉促地扔下一句:“抽根煙。”

走了兩步,終於意識到兜裏既沒有煙,也沒有打火機,只能匆匆折回去,俯身從茶幾上抄起煙盒:“你們聊。”

一桌人都仰著臉看他,他的目光沒有在任何人臉上停留,甚至也沒舍得多看一眼繆存。

“神經兮兮的。”駱母白了他一眼,跟繆存說:“隨他去,脾氣大著呢,跟遠鶴就是天差地別的兩個性子,遠鶴呀……”她看著繆存也從沙發上站起身,茫然:“怎麽了?你也要去抽煙?”

繆存低著頭:“我去陪陪他。”

院子裏牽的藤木植物都開花了,紫的粉的零零星星的,在風裏搖擺。這個城市總在春天時刮大風,刮得塵土彌漫的。lucky蹲在駱明翰身邊,以為駱明翰是出來跟他玩兒的。但它仰著頭,黑黑的眼珠子裏越看越只剩下困惑。主人應該不是來找它玩的吧,因為他看著並不是很開心,開心的時候才能玩得好,不開心,玩起來便會掃興。

駱明翰伏在欄杆上,要命似地抿了一口,煙草味在空中彌漫,他滯悶的心口深深起伏。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煙癮很重的人,尼古丁、酒精、□□,都是他在享受,而非沉淪。說到底,像他這種性格的人,怎麽可能眼睜睜把自己的心情喜好和意志都交付於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