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家的人

“打架了！打架了！”

冰天雪地裏，兩個男人拿著鐵鍬互相對峙，周圍零零散散圍著人，七嘴八舌的在勸架。

“大家評評理，明明就是我先找到的，他非說是他先找到的！”說話的男人顯得有些激動，手裏的鐵鍬不住地揮動。

在他身後，還有個婦女也在幫腔，赤手空拳的就準備往兩人中間走。

圍著的人誰也沒看到到底他們兩個誰先發現的太陽能板，就是純粹在這裏看熱鬧。

“村長來了。”

陳建民頭疼的看著兩人，“都先把鐵鍬放下，一個村的，像什麽話！”

在村長的要求下，兩人將鐵鍬用力鏟在雪地上，一只手扶著，仿佛隨時都會拿起來繼續打架。

“這太陽能板到底誰先發現的？”

“我！（我！）”

就知道什麽也問不出來，陳建民熟練的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筆，還有一個小記事本，“老規矩，抓鬮，同不同意？”

說到抓鬮，這可是村裏面的老傳統了，想當初村裏分地的時候，這些地遠近不一、地的好壞也不一，怎麽分都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

抓鬮，是最公平的，抓到哪塊地就是哪塊，誰也別說什麽，要怪就怪你自己抓不住好的。

“同意！”一個人爽快的答應了，另一個人猶豫了一下，也同意用這種方法。

這個太陽能板兩人確實是幾乎同時發現的，再扯下去，真打起來對誰都沒好處。

“同意就行，都把鐵鍬收起來，真出了人命，到時候村裏人都防著你們，看你們以後怎麽在村裏過，等以後警察來了，通通抓走！”

陳建民用手指頭蘸下唾沫，從記事本上撕下一頁，再小心翼翼的對折撕開，用筆輕輕的在其中一張上畫個圈。

“有圈的，就能拿走太陽能板，選吧。”

兩人分別選一個，拿到圈的自然高興，沒拿到圈的說聲晦氣，別的也沒法子。

正在眾人準備散去的時候，洋洋灑灑好幾天的大雪逐漸變小，直到最後，雪，停了。

“雪停了啊。”人群中不知道誰這麽說了一句。

拿到太陽能板的人顧不上管雪停不停，他得趕緊去唐清家排隊，這種東西只有唐清會，所以大家都只能等她一家一家幹。

火車站

梁想已經在考城快一個月了，自從火車停留在這裏，他們就沒離開過。

這麽多的人，即使火車站本身有存糧，大家也都帶有幾天的糧食，一個月，也足以讓這裏變成人間地獄。

不管白天黑夜，都不敢睡覺，除非把身上能吃的東西都吃完，否則只要閉上眼睛，立刻就會有人摸過來偷東西，發展到後來，甚至有人明搶。

剛開始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和武裝組織還能出來，給大家發放糧食，到後來，隨著雙方沖突的加劇，工作人員和武裝組織不得不退到後台，兩三天發一次食物。

只有發生極其惡劣的情況，比如流血事件的時候，才會有人出來維持秩序，也只有這時候，大家會配合工作人員抓人，畢竟，誰都害怕下一個死的是自己。

梁想因為是跟熟人們一起去的工地，回來他們也是一起的，再加上常年在工地上幹活，有把子力氣，一群大老爺們聚集在一起，也沒什麽人敢惹。

就是餓肚子不好受。

“我想家了。”靠在墻上，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前面是亂哄哄的火車站。

“誰不想，可是現在你怎麽回家，外面那麽大的雪，也沒車，甚至都沒有導航，出去除了迷路最後不知道凍死在哪，哪還有第二條路。”

在他旁邊的大叔嘆口氣，聞著空氣裏說不上來的氣味，陷入沉思。

沒等他們繼續感傷，隱約聽到人群變得更加吵鬧，聲音中還混雜著“雪停了”的聲音。

“我聽錯了嗎？我怎麽覺得，好像有人在說雪停了。”

“我也聽到了……”

幾人互相對視，然後從溫暖的被窩裏起身，探頭望向窗外。

原本總是白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清的窗戶，現在被人擦出來一塊，透過這塊玻璃，可以看到外面透藍的天空。

就這麽會兒功夫，已經有人通過站台爬上厚厚的積雪，在上面呼喊幾聲之後，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走吧，咱們這離防空洞也遠，離家也遠，還不如試試直接回家，我這還有個充電寶，一個手機充上電，咱們看著指南針走。”

考城距離他們家不算太遠，更重要的是，他們家就在考城西面，往西直走，錯不了，再難還能比這裏更難？

商量之後，他們決定今天不回去，明天早點起，到時候把行李箱裏的衣服被褥什麽的都裹在身上，坐在行李箱裏，把行李箱當滑板來滑，速度肯定比他們走路快。

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天黑之前就能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