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六年2月21日 晴 順德二年,驚天大案

“再不招,可就沒機會了。”

白念安早已經將審訊的套路玩得是滾瓜爛熟,嚴刑拷打沒有用,心理上的恐怖才是大恐怖。就像宋北雲曾經對他說過的那樣,死有什麽好怕的,眼睛一閉啥也不知道了,就當睡了一覺安穩的。可是等死的過程卻是漫長且難熬,一呼一吸仿佛置換了千年。

東門守將裴永志招了,而現在他面前坐著的則是這裴永志的親弟弟裴玉乾。兩人都為守將也都是江西裴家出來的人,原本光鮮亮麗的少年將軍,現在卻坐在這裏呆若木雞。

之前不管對他們怎樣的拷問,他們都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寧死不開口,但自聽從宋大人的套路之後,將這兩人分開來審訊卻有著難以想象的進展。

“你要是先招了,可能就不用死了。官家特許你隱姓埋名去遼國討生活。”白念安坐在上頭喝著上好的茶水,雖是陳茶但卻也是不可多得從皇宮中賜來的寶貝:“若是他人先招了,恐怕……”

這裴玉乾仍是坐在那一言不發,直到外頭走來一人湊到白念安耳邊說起了“悄悄話”。

“白大人,裴永志招供了,供詞已寫好了。”

“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說完白念安就準備出門,但此時裴永志的親弟弟卻坐不住了,他突然變得暴躁了起來:“不可能!我哥絕不會說!”

“哈哈哈。”白念安拿起下屬遞給他的供詞看了一番:“順德元年十一月,得家中密信,待到來年宋北雲回京之時,攜兵起事聚眾宮門,逼皇帝殺之。”

白念安念完之後,戲謔的吹了聲口哨:“裴將軍,看來您大兄信賴你恐怕不如您信賴他啊。好了,裴將軍,該上路了。這等事,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你不得了。來人啊,帶走!”

“我招!我現在就招!我還有許多事是我哥哥所不知的!”

“哦?”白念安將椅子橫了過來,跨坐其上:“那便說來聽聽?”

而這樣的事情在大大小小的審訊室中不時就會發生,宋北雲換了一套侍衛的裝束跟在趙性的身邊來到了這裏,只感覺這個地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充滿燦爛的陽光。

“頂層是盟友、底層是依靠。”宋北雲隨著的趙性往前走時笑道:“就是這上不上下不下的,就當豬殺了好了。”

趙性透過審訊室的小孔看向裏頭,裏頭的人他見過,正是順德年的探花郎,他如今哪裏還有什麽文人風骨,在裏頭一副蓬頭垢面的樣子,滿臉諂笑的對著面前他們曾經最看不起的花皮狗們搖尾乞憐。

“這些人就是所謂的中產了。”小宋嗤笑道:“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希望左右逢源,不可信也不可靠。既沒有挽大廈將傾之魄力又沒有恩澤貧苦之信念,偏偏這些人卻手握著國家絕大部分的資源,你說氣人不氣人,而且這幫人正是鄉紳階級天然盟友也是強權之走狗,幹啥啥不行,有事逃跑背叛第一名。”

趙性冷笑,卻是背起手來:“白念安何在?”

不多一會兒,白念安匆匆趕來,看到趙性和他身邊的人之後,神色驟變,滿臉嚴肅的請安道:“不知官家到來,未能迎接,還請官家恕罪。”

“無妨。”趙性冷著臉問道:“這些人情況如何?”

“官家此事微臣三言兩語也說不清,倒不如……勞煩官家親自過目吧。”

白念安將趙性引到房內,桌子上整齊的擺放著那些供詞,趙性坐上去之後,白念安便從外頭關上了門,並命人嚴加把守,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入。

趙性拿起一張供詞翻閱起來,越看臉色越難看,索性放了下來拿起第二張,可這還不如第一張呢,趙性看得是臉色發綠,渾身都氣得哆嗦了起來。

“喲。”宋北雲也拿著一張在看著,邊看他還邊嗶嗶:“若皇帝不殺宋狗,則可想盡方法取而代之。你看看你看看,慣用伎倆!立個傀儡皇帝,然後就說先帝暴斃,媽耶……好狠的手段呢。”

趙性此時已經氣得手足冰涼,他緩緩將手上的供詞放回桌面上,坐在那卻是久久不肯說話。

“生氣啦?”

宋北雲笑著問道。

趙性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你告訴我怎麽能不生氣,他們硬是沒將朕放在眼裏。”

“他們什麽時候把皇帝放在眼裏了?宗族第一這件事還需要說?大宋律,通奸什麽罪?”

趙性和宋北雲都看向的晏殊,晏殊正在研究供詞,甚至都沒有擡頭去思考,脫口而出道:“男的三十板子八百裏,女的三十板子強出妻。”

“對吧,罪不至死。可是你們去把那些宗族中的水塘抽幹看看,多少屍骨沉在下頭。家法大於國法,你讓他們怎麽心中想著皇帝?”宋北雲斜坐在桌子上:“法不下村鎮,意不入朝堂,刑不上大夫。你玩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