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四年9月15日 晴 矮子堆裏拔高個兒

“這廝。”

福王遠在福州,手中拿著十二封急報,有八百裏加急的有飛鴿傳書的,幾乎是將戰場的信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遞到了他的手中。

當看到宋北雲的路數時,他卻是啞然失笑,他的戰術真的說不上好,但有時候不羨慕這幫狗天才是真的不行,因為即便是最爛的戰術在合適的時機裏也能發揮出超乎想象的能量。

宋北雲這個家夥,也許什麽都是稀碎,但對時機的把控和對整體大局的掌握卻是讓人羨慕不來的,他的著眼點絕對不是當前的戰場,而是整體戰局。

他同時關注多個戰線上的運轉,把己方的節點和對方的節點掐得恰當好處。

就比如他那一場夜戰八方,其實從戰術層面上來說,他執行的一塌糊塗,如果對方稍有準備,這邊就會被打得滿頭是包,甚至可能被人一波打崩掉。

但他恰恰就盯死了宋軍繞後,金軍極需回防的那個點,二十多萬人的緊急命令必然不可能會是從容有序的,忙亂中就會忽略很多東西。

也許他們防備了遼國邊軍的突襲,但卻沒有想到宋北雲的不講武德,也正是因為他的無所不用其極,導致第一輪攻擊之後金軍的陣腳完全崩了。

不過真正讓福王贊賞的卻是他之後的行為,他並沒有因為得手的勝利而沖昏頭腦而是立刻重新布置防線,防備敵人有可能的反撲,把剩下的戰鬥交給另外一線的兄弟部隊。

年輕人能穩得住已經很不容易了,能穩成這樣更是極少見的,他也許不是個將才,但絕對是個帥才。不光是沉著冷靜,還有就是對死亡看得並不那麽重,從他用兵就能知道,他其實並未將士兵當做人來看,這一點很貼合慈不掌兵的古訓。

合上戰報,福王倒是長嘆了一聲,小兔崽子這些年的成長讓他甚是欣慰,終於這大宋不再是靠著幾個垂垂老矣的人在撐著了。

而與此同時,在金國和草原的戰線上,宋遼聯軍都多多少少吃了一些小虧,遼國那邊因為縱深線有些長了,士兵疲憊不堪,金國那邊則是因為金國回過味來了,開始集中大規模兵力開始圍剿了。

特別是宋軍在金國的戰鬥,很辛苦。但這卻都是宋北雲預料之中的,他並沒有因為戰鬥很艱苦就讓人回撤反而是下達了死命令,就是不管如何一定要阻止金國的兩股軍隊形成合圍,哪怕打到最後一個人,都不可輕易撤下防線。

戰爭嘛,本身就是很殘酷的事情,這裏頭一定會有楚楚可憐也一定會有血肉橫飛,不過沒辦法,畢竟有些目的不管是不是政治上的,戰爭其實都是難以避免的。

對遼國是這樣對宋國也是這樣,這場戰爭是必須要的,因為現在兩國的內部局勢並不是很穩定,而且這兩個之前都被打到稀碎的國家也需要一場名為戰爭的補考來讓他們重新拿回在外交領域的話語權。

尼克松不是說過的嘛,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永遠不要期望在談判桌上得到。

道理就是這麽個道理,遼國相對好一些,宋國這些年可是一直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人家金國使者到宋國來趾高氣昂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所以這一戰不光要打出威風,更重要的一點是重塑整個大宋的軍魂。一掃以往除了少數幾只精銳能打,其他都是廢物的局面。

包括棄用三十五歲以上的將領和全新混編重組的部隊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說實話。”

這日晚上,小宋坐在燕長城上,面前擺著酒肉,對面是一身便裝的金郎,兩人一邊賞著中秋月一邊喝酒聊天,秋風倒也是颯爽,吹散了舊日不散的暑氣,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我不喜歡打仗。”小宋靠在長城上眺望遠方,只覺一陣霧茫茫:“喜歡戰爭的沒腦子,忘記戰爭的沒良心嘛。可是怎麽辦呢,每每想到中原大地岌岌可危,我其實就挺難受的。”

“我與你不同,若是不打仗,我便沒了意義。”

小宋看了他一眼,只是笑笑卻沒說話,兀自看著天上明月卻也是不做聲。

“佛寶奴可還好?”

“好的很。”小宋轉過頭看著金郎:“為什麽不問你的小情娘。”

“哈哈哈哈哈……不好問不好問。”金郎擺手笑道:“等過些日子再出使一趟宋國吧,好好訓斥她一番。”

“其實我覺得女人還是離政治遠一點,哪怕是佛寶奴。”小宋擺手道:“她們玩不明白的。”

“那你那位妙言呢,我覺得她的手腕雷厲風行的很,遠不是一般男子能比。”

“那可是妙言啊,老兄。”小宋無奈的擺擺手:“她能把你們玩得連渣都不剩。”

而正說到此處,遠處換防的號角響起來,深沉悠遠,恍惚間小宋感覺自己又經歷了一次時空的穿越,去到了更早之前的年代,那個八百鐵騎封狼居胥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