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三年3月2日 晴 駿馬名騅,常騎之

西夏李氏,雄踞西北已有二十一年有余,但細細算起來從唐末黨項拓跋首領李思恭開始到如今,李氏政權已經在那個地方盤踞了百余年。

李氏家族用宋北雲的話來說,就是那寄生蟲一般的家族,他們先後臣服於唐朝、五代諸政權與宋,後宋勢微,攀附遼。又與吐蕃、黑厥交好,可謂是左右逢源。

要說誰會在意西夏,誰也不在意西夏,一個扣扣搜搜、偷偷摸摸的地方,連澡都不怎麽洗。大宋、大遼就沒有一個正眼瞧他的。

但近十年以來,西夏卻是很充分的詮釋了一個成語,那就是韜光養晦。它趁著宋遼、宋金、金遼、遼蒙、宋蒙混戰的時候,偷偷摸摸的發育了一波。

現在整個西夏據說有雄兵三十萬,精兵良將無數,秣馬厲兵躍躍欲試,大有逐鹿中原分一杯羹的架勢。

但以西夏歷來的摳搜和偷摸,他們並不敢明火執仗的幹,只能私底下玩一些比較齷齪的手段,先是偷了本該歸屬遼國的陜地,就連故都長安都被他們盤了下來,然後還將洛陽收入囊中。

但這事卻並不能證明他們有多強,只是單純的因為當時金遼對峙,遼國絕大部分的兵力都在抵抗虎視眈眈的金國。

現在遼國也騰不出手去幹他們,因為金帳汗國異軍突起,金國卻仍然在那盯著,相比較背後偷偷搞事的西夏,這兩個龐然大物才是遼國的心腹大患。

而宋國一直苟且在後方,這幾年一直被內亂和災害困擾。這不,就被專業撿人頭的西夏給盯上了。

他們倒是真的聰明,知道大宋雖然沒有以前強了,但善於陣地戰、防禦戰的大宋絕對不是一塊好啃的骨頭,所以他們這些年一直在私下裏拉攏大宋的將領官員。

第一個被腐蝕的就是荊州的刺史,這個刺史本就是太宗皇帝一手扶持上來的人,在太宗朝時已官拜樞密使,但等保慶帝登基後,他卻只能去當一州刺史,而且上頭還有一個軍管的襄陽在死死壓著他。

他心中自是不服更是不滿,被西夏李氏腐蝕也並不讓人意外,而如今就等著萬事俱備的那一日了。

這些事小宋都清楚,作為大宋最高級別特務機構的老大,這種事情若是查不出來,那還不如早日回家專心帶孩子。

不過知道歸知道,情報機構講究的是一個冷酷無情、審時度勢。在沒有能直接幹掉這個人的證據之前,能按兵不動就按兵不動。畢竟到現在為止,西夏還是大宋名義上的屬國,地位與安南相似,而且關於荊州刺史的行動,現在他仍是有脫身能力的,即便是宋北雲也沒有辦法從法理上一巴掌拍死他。

講道理,凡事都要講道理。皇城司的高層有人主張直接暗殺掉荊州刺史或者現在西夏王,但所有關於暗殺和綁架的提議都被宋北雲給否決了,作為一個情報機構如果要使用這種下三濫的行動來完成任務的話,那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失敗的。

因為暗殺會開一個很糟糕的頭,情報界是有自己的玩法和規則的,從戰國之後就不再流行玩刺客那一套了,因為這種事很容易露餡,大家都有自己的王也都有自己的親屬,地下戰線殘酷歸殘酷但卻大家還都是會默默遵守一些不成文的潛規則。

當然除了對叛徒,如果有一日遼國叛逃到大宋或者大宋叛逃到遼國的人全家離奇暴斃,兩國的情報部門基本都是隨便糊弄一下就過去了。叛徒嘛,沒有人權的,不管是哪國的叛徒,死不足惜。

而且小宋認為,現在最好是能盡快逼反荊州和西夏,因為大宋太需要一場輝煌的勝利來證明自己了。連年的戰敗讓大宋的骨頭已經軟了下來,一場戰爭不光可以拉高內需還能夠提振士氣。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都是需要英雄的,老一代的英雄正在隨著時間緩慢風化,新一代的英雄卻還沒有被造出來,這是很糟糕的事情,所以大宋需要一場低烈度的局部戰爭來證明自己的戰鬥力,讓百姓有自信、讓朝堂有士氣。

那麽這場仗最好是從誰那下手呢?自然就是西夏了。畢竟打遼國真的打不過呀……但打西夏的話,小宋和福王爺仔細研究過西夏的戰鬥力,福王爺用了三個字來形容,那便是“臭狗屎”。

西夏騎兵彪悍不彪悍?其實自然是彪悍的,但他們與草原騎兵不一樣,草原的人堅韌、不屈,戰鬥意志極其強大,是任何一個統帥都不忍心貶低的對手。

但西夏人不一樣,說來也許有人不喜歡聽,但西夏的士兵除了殘暴之外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單體戰鬥力勉強能跟遼國騎兵一戰,但戰鬥意志、訓練度、組織度和集體榮譽感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東西。

如果說遼國和金帳汗國之間的騎兵沖鋒就是兩頭紅了眼的巨狼在以命相搏,那西夏就是會在一擊不中之後立刻夾著尾巴後撤的豺犬,陰險但毫無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