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二年2月27日 晴 愚者見四方之無事

越大越多這種事,趙性是不好理解的,因為史料中記載過很多次平叛,從來都是苦戰、鏖戰,打到最後艱難取勝,慘勝者更是寥寥。

哪有他這樣的?進南昌城三個人,還有兩個女人。出南昌城三萬多人,打到長沙城下都快五萬了,等打完長沙出來,休整結束後成了十三萬。

照著這麽打下去,怕不是等打到桂州,他能有五十人萬人了?五十萬人,他在那自立為王不香嗎?

所以趙性一下子其實也是挺慌的,他的印象裏就只有福王曾經領過五十萬人的隊伍,而現在出了第二個,著實有些讓他不好處理了。

況且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無法調換將領,人家宋北雲是以孤城之姿成為現在這個樣子的,想要聯系上非常難,而且更別提戰場換帥,這可是兵家大忌。

他要說不擔心,那真的是假的,他現在是既擔心這個宋北雲會輸又怕宋北雲會反。福王現在才將將從福州出發,想要抵達那邊最少還有一個月時間,定國公還有兩座城要打,少說也得二十天。

這二十天之後會怎麽樣,誰都不知道……

“官家,這……”趙相走上前:“該是問問樞密院了。”

趙性轉頭看向周副樞密使,周副樞密使上前滿臉苦笑地說道:“收納降將、叛軍,囊裹百姓的確非常時戰法,但卻並不是無先例可循,當年太祖皇帝於陳……”

他說到這的時候,臉色驟然變了,張開嘴阿巴阿巴了兩聲,低下頭硬著頭皮繼續說了下去:“也是如此……”

這一句話把趙性的臉都給說綠了,老趙家得位不正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但知道歸知道,被人當面給說出來就是另外一件事了,更何況如今還有人幹同樣的事情。

這是要嚇死個人喲……

看到趙性的表情,群臣無一不在心裏把這個周武夫給罵了個通透,這就是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根本就過腦子!虧了他是個樞密使非是文臣,否則就他這說話方式,怕是如今墳頭草已經三丈有余。

“周愛卿,你可是太會說話了。”趙性輕輕搖頭:“那廝是個什麽混賬,也敢和太祖皇帝比?你怕是太高看他了,不過就是運勢好一些罷了,不足為提。”

趙性在說話之前,腦子真的是轉的飛快,他最終選擇的還是保住了宋北雲。

這朝堂上說話啊,最是煩人,要有捧要有貶。全是捧,最後便成了殺。全是貶,最終就不見了此人。就如趙性剛才那一番話,若不是他將宋北雲貶損一番,底下大臣自然會有人揣測他的意思,若是揣摩的歪了一些,這幫人可是要對宋北雲群起而攻之的。

不用懷疑,如果真的讓宋北雲打仗打到一半回來領死,他不反趙性就把趙字倒著寫,之所以他會反並不是他心中有天地,恰恰就是因為這廝是當真的貪生怕死。

萬萬不能好端端的把人給逼反了,君臣之間切忌猜疑,若是讓宋北雲知道自己這個皇帝在猜忌他,他必反。而同樣,想來宋北雲也未曾懷疑過自己,趙性從昨天的那封信和一些零碎的本地特產可以看出來,宋北雲的心思根本就沒在那上頭,因為除了軍情之外,另外一封私信裏,短短千字裏頭出現了十二次“工部”。

“眾卿,你等也莫要在意這些,不過是戰法罷了。若是那宋北雲有反心,朕這皇宮可都是他在護衛著呢。”

趙性不放心,二次放話保宋北雲,方才那是動之以情,這次便就是曉之以理了,這就像是在對人家說“你們擔心個屁啊,他可是負責我家安保工作的,他要反我還能活到現在嗎”,這基本上就已經把皇帝的態度給挑起來了,其他人再怎麽樣也不至於去學那周副樞密使口無遮攔的。

“官家,雖說是有道理,但那宋北雲到底非武將出身,領兵又非兒戲,還是讓定國公早日與之匯合,接管那十余萬人方為良策。”

趙相沒有直接反駁趙性,而是從另外一個角度開始解讀:“臣聽聞那宋北雲還未參加春闈,倒不如早日讓他返回京城,好參與春闈大試。”

趙性輕輕點頭:“趙相所言極是,朕這便命樞密院發令。若是無事,今日便到這了。”

“官家,臣有本奏!”

這時一個禦史走了出來,朗聲說道:“臣參那宋北雲目無法紀、欺君罔上。”

趙性:“???”

“方才奏報中提及,他將官家禦賜寶劍轉贈他人,此乃欺君罔上。命同族義兄行監軍之事,此乃濫用職權,是為目無法紀。還望官家定奪。”

他娘的……

趙性心中罵娘,奏報裏的確是提到了這一條,但他覺得沒毛病啊,那匡玉生得劍之後履監軍之職,幹的是相當好,幾次圍城攻而不破,匡玉生都親自在城頭上協同守備,還在疾風驟雨中與守城將士共唱《無衣》,極大的鼓舞了士氣,甚至親斬了幾個動搖軍心的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