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10月17日 夜 雨 月黑風高殺人夜

金陵城下了一早晨的雨,午後便放了晴,百姓們的生活仍然是平靜如水,只是發現這兩日皇城司頻繁出動,僅此而已。

絕大部分人覺得皇城司跟老百姓又有什麽關系呢,自己既不是亂黨也跟亂黨無瓜葛,權當看熱鬧好了。

可直到有個客棧的掌櫃被皇城司拿下,第二日他的屍體就如同破布一般被扔在城外亂葬崗時,人們才意識到“原來亂黨離得如此之近”,但要問他們什麽是亂黨,卻沒幾個人知道。他們質樸的認為,只要是朝廷要抓的人,便是壞人。

“這妖婦。”

正在親王別苑中休息準備給太皇太後祝壽的福王聽到女兒的敘述之後,氣得須眉都張開了,就像一頭炸了毛的豹子。

“父王,北雲他出去了,說是要處理些事!你說他會不會幹傻事啊。”

金鈴兒之前並沒有感覺到宋北雲有什麽異樣,他那一臉平靜戲謔的樣子一如往常,可當俏俏把這件事完整告訴她,她有反饋給父王之後,這回才意識到事情可能要糟。

“什麽?你們未曾攔住他?那可是皇城司!”福王一拳打在桌子上:“此子!混賬東西!”

俏俏在旁邊眼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金鈴兒也是焦灼的不行,但福王卻到底是不復青春年少,他坐在那沉默了許久:“我進宮,你們且留在這,哪都不許去,可知?”

“女兒知道。”

“民女知道……”

現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福王這了,別說什麽皇城司,就算是太後親臨也不敢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跟福王來硬的,大宋第一王爺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

而不管宋北雲要幹什麽,這件事務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壓下去,否則真的會激起千層浪。

與此同時,定國公也是滿面深沉的坐在堂前,左芳坐在他身旁,父子兩人都是面沉如水、不發一言,左柔卻是焦急的在那來回踱步。

“進宮面聖。”定國公起身:“你們且在家中等待,哪都不許去!富貴,將少爺小姐鎖在房內,踏出房門一步,打斷腿。巧雲,你盯著點,若是你膽敢放小姐出去,可別怪我不客氣。”

“巧雲……明白。”

巧雲都已經快哭了,但當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之後,這個點小姐真的不適合出去添亂了,如果沒猜錯的話公主也會被福王禁足在別苑,這已經不是他們能攙和的事了。

就這樣,福王與定國公一個親王一個勛貴不約而同的奔向了皇宮,見到了焦急如焚的趙性。

“司命司已經去辦了,那宋北雲……”趙性急得直跺腳:“他可別出什麽岔子啊。”

這裏的人都不希望宋北雲出什麽問題,不管是福王、定國公還是趙性,對於福王來說宋北雲成不成女婿不重要,但他絕對是個能繼承自己衣缽的人。而對於定國公來說,宋北雲是捆住女兒不讓她跑去天山學武的唯一障礙,他要真出了什麽事,定國公有一種詭異的預感就是如果宋北雲真的沒了,自己恐怕就真的再見不到女兒了。

至於趙性,他自然也是不希望宋北雲就這麽啞火的,他今天才剛剛為自己點亮了一絲光亮,讓自己對未來有了希冀和願景,滿朝文武都給不了趙性的,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宋北雲給了。

而且就沖宋北雲說的那番話,他也不想這個有趣的家夥就這麽完了,天家孤獨這句話是真實映在他心底的。

“如何是好?”

“且等。”福王坐在那,面色深沉:“官家,我等已無退路。”

“福王叔,當年你便不該卸下軍權,你不卸下軍權,如今便沒有這等事!”趙性將滿腔的不滿都潑在了福王的身上:“三軍統帥你不當,領那五千人有何用!?”

福王低頭沒有說話,而定國公也沒有說話,因為他們都知道,如果當初福王不卸下軍權,如今坐在皇帝位置上的定是太宗一脈而不是太祖一脈,太宗那一脈的吃相大家都明白,包括趙性在內,沒有人能活下來。

“如今就只能是等?”

“總不能興兵進城。”定國公沉聲道:“官家,稍安勿躁,靜觀其變。有福王爺護著官家,任誰來都不敢如何。”

福王半閉著眼睛開始假寐:“今夜便見分曉。”

天漸漸夜了,天空又飄起了雨,這秋雨霖鈴陰冷異常,街上的商販早早便收了攤、關了門,金陵城仿佛默契的安寧了下來,只剩下飄忽犬吠由遠及近。

“皇城司親從官五指揮,三千人。親事官六指揮,五千人。入內院子八百人。下屬探事司。皇城使侯萬平不受三衙轄制,只聽命於太後一人。”

在一處陰暗的巷子中,小魚輕聲說道:“此人多疑心七竅,洞察敏銳,家中從不豢養小廝、丫鬟,吃穿用度都需用銀針試毒,極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