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陶像(第2/3頁)
過了一會兒,她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來,笑著說:“先不說這個,說起來你是為白熒土過來的吧?我帶你去去看我的陶礦吧?”
許問凝視著她,片刻後說道:“好啊。”順著她轉移開了話題。
……
許問是在逢春城學習的陶瓷技藝。
先是陶管,再是陶磚陶瓦,接下來是瓷磚瓷瓦。
逢春城大師雲集,自然少不了這個門類的。而且陶瓷還是大類,從流觴園到逢春的大師裏,光是這個門類就足足有七位。
當大師們聚集在一起,班門世界的特殊性就體現了。
正常世界的歷史是流動的,不同時代出現了不同的陶瓷種類。
從最初的彩陶黑陶,到宋代的五大名窯,到明代的青瓷白瓷,再到清代的彩陶,技藝不斷發展,審美不斷變化。
一個典型的例子,為什麽雍正素雅乾隆花俏?
除了這前後兩任皇帝的審美不同,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後者的時代陶瓷技藝爆炸,有了巨量的新進步,以前做不到的事情現在可以做到了。
而在班門世界,一個巨大的不同就是,單就技藝而言,是沒有發展與間隔的。
無論什麽樣的瓷器,都曾經出現於那個奇妙的唐代,以致於到了現在,技藝百花齊放,流派全靠個人傳承與審美。
所以逢春城的那七位陶瓷大師,每個人擅長的瓷器種類都不一樣,幾乎囊括了所有知名的種類,每個人都臻至化境,達到了極高的水準。
無論流觴園還是逢春城,學術交流的環境都非常好,許問在忙碌之余學到了很多東西,其中就包括陶瓷。
各個時代不同階段的匯於一時,由那些精研多年的大師們,毫無保留地教給了許問。
不過即使這樣,當許問看見棲鳳的陶窯時,還是眼前一亮,繞著它轉了一圈。
陶窯不大,非常精巧,是比較先進的圓窯。
窯邊有一幢草屋,非常簡單,看上去也就是用來暫住或者存放一些物品的。
棲鳳走過去拉開屋門,說:“我做好的東西都在這裏。”
屋裏有幾排木架,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陶制品,以他之前見到的手指大的人像為主。
許問走過去,隨手拿起一件來看。
這是一個彩陶的舞蹈小人,制作得不算精巧,有一種原始樸拙的感覺。
小人的肢體任意彎曲,做出人類難以想象的動作。它沒有五官,但從這動作之中,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舞者的喜悅,它伸手向天,好像要把整個身心都奉獻給它所信仰的女神一樣。
許問一個個看過去,發現這些小人大部分其實都是祈舞的姿態,充滿了祭祀的感覺。
這應該就是青諾女神信仰的一種體現了。
許問看了兩件,留意到旁邊擺在顯眼位置的一對小人。
那對小人一男一女,正在手拉手地跳舞,非常快樂的樣子。
這舞蹈的動作跟有光村村民每天晚上跳的那些非常像,應該就是同一種。
但在跳舞的兩個小人都很年輕,因為風格顯得矮小敦實。他們手牽著手,快樂之情溢於言表,從每一個動作細節裏都能展現出來。
這兩個小人和其他的一樣,也沒有五官,但從肢體語言裏透露了一些不一樣的情緒。
女性小人非常純粹,自由灑脫,是真心的喜悅;男性小人則感覺有些怪,有些緊繃,動作有些保留,不知道是不習慣,還是在想別的事情。
“怎麽樣?”棲鳳仿佛有點緊張地問。
“造型非常簡單,能在這麽簡單的造型裏表現出這麽豐沛的感情,技藝非常高明。”許問誠實地說。
說著他又看一眼那對雙人陶像,半開玩笑地說,“還有,這兩個人感覺面合心不合啊。”
“是嗎……”聽完許問前半句話,棲鳳就笑了,到後半句時,笑容變得有點意味深長,也跟著看了眼那對陶像,輕聲說,“確實是吧。”
“我做給你看,你要不要看?”棲鳳看著許問把陶像放回去,突然問道。
“好啊。”這種事情,許問從來都非常積極。
棲鳳高興地把他帶到外面,陶窯旁邊有一個坑,有一些工具,旁邊有塊石頭。
棲鳳坐在石頭上,拿起工具,就開始準備做陶胚。
許問擡頭往上看了一眼,忍不住問道:“露天的?不曬嗎?下雨怎麽辦?”
“太陽、雨水、風、露水,都是女神的恩賜,有什麽好怕的?不同的時節,還能做出不同的感覺。”棲鳳帶著微笑,頭也不擡地說。
她本來就備好了泥,現在把泥抓出來,直接制作。
泥是白熒土和出來的,但不像白熒土顏色那麽淺,反而有點灰黑的色調。
許問看到旁邊還有一些剛挖出來的還沒有處理的白熒土,左右看了看,問道:“這泥裏加了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