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二層(第2/2頁)

他背對著許問和胡本自,聲音傳來,“這一劫不在佛教眾劫之中,是雪之劫。古代的冬天難過啊,這一年的年頭收成要是比較好,還能舒舒服服地過個冬歇期,盼著大雪覆冬苗,來年有個好收成,這就是瑞雪兆豐年。但要是這一年遭了災,收的糧交租子交稅都不夠,這雪就不是瑞雪了,是殺人的雪。”

許問也擡著頭,望著那一片藍白色的光芒,它安定、平和,卻極度的無情。

蕭西山說的這些情況他當然知道,他親耳聽聞過,也親眼見到過。

當初逢春人逃荒,最怕的就是冬天。

那時候,逃荒的可不止逢春一城的人,他們在各地都會多不少“競爭者”。

有時候,他們甚至不是被凍死餓死的,而是為了搶一捧糧食、一塊冷硬到咬不動的餅,相互鬥毆打架打死的。

有時候還有挺可笑的事情,你白天運氣好,弄到了一天的口糧,那未必是好事。這種時候,你晚上要格外小心,也許半夜就會有幾個人摸進你藏身的地方,把你打死,把那點糧食弄走。

皎皎白雪之下,藏著多少罪惡,藏著多少凍殍的屍體!

“不過這扇窗的作者,感覺跟下面壁畫的作者不是一個。”蕭西山安靜了一會兒,拉回心神,又研究起了眼前的彩繪,對許問說。

“確實不是同一個,風格不一樣。”許問點頭同意。

“嗯,前面那個作者傾向於客觀描繪,這個作者的情緒比較重,整體感覺更加悲憫。”蕭西山道。

“沒錯,唉,看懂之後,我的感覺也突然不一樣了,這顆心,就沉甸甸的。”回答的不是許問,卻是胡本自。

“哈哈,對藝術作品的欣賞就是這樣的。其實就算沒看懂,你看得久了,情緒還是會自然傳達。但就像小許說的那樣,抽象作品映照的是你的內心,你看到的,其實也是你內心深處的某一部分。”蕭西山順勢給胡本自上起了藝術欣賞課。

旁邊兩人低聲輕語,許問則一直凝望著面前的光芒。

刀兵饑餓劫,雪地凍殍劫,都讓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那些逢春人。

再往上呢,還會有什麽?

“走,再上去看看。”他轉過身,主動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