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頁)

沈擎宇凝眉。心理疾病有生理性的因素,也有環境的因素。毫無疑問紀錦母親那樣情緒不穩定的人,對紀錦是種很大的刺激,或許也正是刺激他發病的原因之一。

紀錦喉結上下滾動,胳膊微微發抖。沈擎宇連忙把他的雙手合在自己掌心裏。

“就是因為討厭她,我想躲得她很遠,所以我念完初中就出國了。我寧願到一個誰都不認識的環境裏,我也不想跟他們待在一起……”

沈擎宇微訝。他們?還有誰?

“直到後來,我在醫院確診,醫院說我得了躁郁症……”紀錦扯一個極為復雜的笑,“那瞬間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得了這種病?她也控制不住她自己嗎?難道她不是故意折磨我的?難道我不應該怪她嗎?”

“……可如果我不能怪她,那我又該怪誰呢?”

沈擎宇心疼地搓他的手。他能感到紀錦說這話時的痛苦與自責。

“你討厭她,”沈擎宇輕聲說,“但你也愛她,對嗎?”

“我不知道……”紀錦搖頭,“從小到大有很多次我都想放棄音樂,尤其是她撕我琴譜,砸我鋼琴的時候,我賭咒發誓我這輩子不會再學音樂了!”

“可沒人的時候,我會偷偷搜她演奏的曲子聽,我會一遍一遍看她演奏會的視頻。我看到她在舞台上,周圍都是漆黑的,所有聚光燈都照在她一個人身上……我……”

說到這裏紀錦情不自禁地哽了一會兒:“我沒有靈感的時候,我也會去聽她的演奏。我把她的作品加進我的音樂裏,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外界都以為紀錦在自己的作品裏添加他母親的作品是對母親的致敬和示愛,也許的確是這樣沒錯,但這種愛是復雜的,復雜到紀錦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地步。

沈擎宇明白了。粟安是對的,紀錦愛他的母親,又愛又恨。他是個敏感而細膩的人,這些糾結的情感成就了他的藝術天賦,但同時也讓他備受折磨。

過了一會兒,沈擎宇又輕聲問:“那你爸爸是什麽樣的人?你們感情好嗎?”

紀錦恍惚了一陣,搖頭:“我不想提他。”

沈擎宇驚訝:“為什麽?”

聽粟安描述,紀錦的父親是個很“佛系”的人,對紀錦的影響不應該比他母親還大。可是連跟母親的矛盾紀錦都可以說出口了,為什麽反而不想說父親?

“我就是不想提!”紀錦語氣變得生硬,“我想寫會兒歌,你先出去吧。”

“……”

沈擎宇知道這種時候不應該刺激他,但讓他放紀錦一個人獨處他更不放心。如果紀錦有能力獨自消化,他就不會生病了。

紀錦見沈擎宇不動有些著急了,伸手推他:“你出去啊!讓我一個人待會兒行不行?”

他推了一下沒推動,又推第二下。沈擎宇順勢抓住他的胳膊往自己懷裏一拉,又把紀錦抱住了。

“別趕我走。”沈擎宇強勢地把他的後腦按進自己懷裏,“你現在不想說沒關系,等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再告訴我,我什麽時候都願意聽!現在讓我陪你一會兒好嗎?”

這段時間他一直很小心,他生怕刺激紀錦,所以紀錦需要他的時候他才過來,紀錦讓他離開的時候他就走開。直到昨天聽了粟安的話他才發現,原來他根本不了解紀錦。他一直都只是個禮貌的旁觀者,僅此而已。

可如果紀錦真的只把這病告訴了他一個人,那是紀錦在向他求救啊!他想幫到紀錦,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更主動地了解他。為他做更多事才行。

紀錦鼻子又酸了。片刻後,他揪著沈擎宇的衣襟哽咽起來。

沈擎宇感到衣襟濕了,驚訝地想低頭看一眼,結果他剛松手就被紀錦掐住了。

“看什麽看!”紀錦邊擦眼淚邊罵人,“我就是不想讓我你看到我哭才叫你走,你,你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你混蛋啊!”

沈擎宇:“……”

他重新抱住紀錦,摸摸他的後腦,輕聲細語地哄他:“好好好,我不看,我什麽都沒看到。”

紀錦憤憤地低下頭,把臉埋進他的肩窩裏,順便把眼淚鼻涕都擦到他的衣服上。

他最終沒有再聊自己的家事,不過在把沈擎宇的居家服荼毒的濕濕嗒嗒黏黏糊糊之後,他終於重新恢復了神清氣爽,安安穩穩地去睡覺了。

……

周二,紀錦大清早起來就有點心神不寧,來來回回在幾個房間裏不停穿梭。

生日宴會是從下午開始,晚上結束,吃完午飯沒多久,粟安的電話就來了。她今天自己開車來接紀錦,在電話裏她告訴紀錦她還有一刻鐘左右開到,讓紀錦收拾好準備下樓。

掛了電話後,紀錦坐在客廳裏又發了幾分鐘的呆,起身進屋了。

不多久,紀錦換好一身寶藍色的高級西裝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