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問題(第2/3頁)

兩所學校的人嘴上互損,亂七八糟地賣慘,叫得跟天要塌了一樣。私下默默提速,妄圖爭奪第一。

紛亂的腳步聲在大廳裏回蕩,伴隨著越加粗重的喘息。一圈、兩圈……直至一群人跑得氣喘籲籲,卻始終不聽教官喊停。

部分體力差的學生快要支撐不住,腳步酸沉得像墜了鐵塊,只能頹然圍著場地邊緣小跑。他們記不清自己跑了多遠,又不敢去看胸口處別著的統計面板,吊著最後一點耐力,以防自己被拉出太大差距。

乘風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時急時緩地調整節奏。大腦因為上沖的血液不可避免地感到發暈,但還處於能克服的程度。

多次體驗過生死極限的感覺,乘風大致將那種痛苦體驗大致分成三個水平:感覺快死了、真的快死了、像是死了但其實還沒有。

她自己估測,目前應該在第一階段的邊緣徘徊,所以她還有多余的精力去窺覷場邊的兩位教官。

那兩位殘酷的青年在場邊開始吃起了水果,又是香蕉又是橘子,姿態十分愜意,仿佛已經忘記自己手下還有支隊伍。

沈澹用力眨了眨眼睛,退不去視線裏的朦朧,疲憊的身軀下,每一條神經末梢都在傳遞著“想要消極怠工”的沖動。

她主動上前找人搭話,拉住聯軍兄弟的衣擺,問道:“你們到底要跑幾圈啊?”

聯軍學生扭過頭,極為幽怨地道:“沒說啊!”

沈澹:“??”

“所以你們跑那麽快幹什麽!!”聯軍學生崩潰道,“教官根本就沒有說要跑多遠,只講了來熱個身!”

聯大學生聞言同是感到一陣天昏地暗。

這種漫無目的的追趕,比艱巨的目標更為折磨。當下便有人停了下來,改成競走調整狀態。

周教官見氣氛不對,晃著腿,語氣關切地問:“怎麽了嘛?這樣就堅持不了了?你們這批學生怎麽那麽外強中幹啊?教官很失望。”

“外強?”薛教官抖著肩膀哂笑道,“外表也已經很空虛了,我一拳能打一串。”

一青年恰好跑到他身後,疲憊發問道:“教官,一共要跑幾公裏?”

周教官回過頭,給他分了一小瓣橘子,鼓勵道:“不要問幾公裏,教官有自己的安排。但是你們這樣肯定不行啊,要是把你們丟到單兵系的訓練隊伍裏去,你們皮都要被操練沒了。”

眾人心裏狂叫道,他們也沒打算跟單兵系的那幫莽夫比身體素質啊!

“我們這裏的訓練吧,體能很重要,但其實不是最重要的。隨便跟你們講講,好多年前,也有一個學生,指揮系的,身體素質特別差,狂妄地報名要跟單兵系的隊伍一起訓練,結果吧……”

周教官扒開橘子皮,刻意放緩語速,卡了幾秒才繼續往下說。

“人家一直留在第一梯隊沒下來過,憑借過人的技巧跟頑強的毅力撐了下來,那是有真本事。果然沒過幾年,她就立功了、升職了、成名了。大家也是指揮系的,多向前輩學習。”

眾人很難從這熱血的往事中感受到激勵,因為實在是太遙遠了。再滾燙的雞湯現在都抵不上教官的一個“停”字。

天花板上的燈光亮得刺眼。時間在折射的光影中被無限拉長,直到無法準確測量。

不知又過了多久,等兩位教官絮叨著回憶了一遍歷史,這幫平時久坐在鍵盤前的技術工,張嘴只能品嘗到血腥的味道。

沈澹唇色蒼白,眼皮無力地半闔著,遮住了一半瞳孔。等乘風跑到身邊時,攔下了她,用氣音艱難地問道:“你喂過豬嗎?”

“沒有。”乘風斷斷續續地回答,“豬,在戰後星,是奢侈品。我,只會種白菜。”

“啊?”沈澹在急促的喘息中,又組織出幾個字,“那你會喂嗎?”

乘風迷茫道:“不知道,應該不……難吧?”

“那我就放心了。”

沈澹說著一翻白眼,安心在地上躺了下去。

邊上的學長焦急呼喚道:“再堅持一會兒啊妹子!革命尚未完成!”

沈澹顫顫巍巍地擡起手,表示先給自己五分鐘。

乘風羨慕地看著她,直到跑遠了,才把脖子轉過來。

她邊上的同學與她商量道:“要不你也休息一會兒?不要對自己那麽苛刻。”

乘風跑步的姿勢雖然已經搖搖欲墜,仍舊堅強搖頭,遞給他一個堅毅的眼神:“你有為豬拼過命嗎?”

四面傳來眾人憤怒的咆哮:“大可不必!”

周教官掃了眼光腦上的統計數據,領先的學生其實已經達到他們原先設定好的目標了,但聽到那句後勁磅礴的怒吼,他覺得還可以再壓榨壓榨。

周教官身體向□傾斜,朝身邊的人問道:“是我們的標準定低了嗎?”

薛教官說:“不要這樣想。人生嘛,總有一些小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