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接應

在飽腹值岌岌可危的時候,兩人終於吃到了這頓來之不易的午飯。

兔子□□體是什麽味道,乘風已經無暇分辨。她咬了兩口,只嘗出苦澀跟幹柴,還帶著口腔內部血腥的回味。

乘風很失望,用舌頭舔了舔後牙槽,望向對面那個狼吞虎咽,吃出了熱火朝天架勢的青年,羨慕地問:“好吃嗎?”

嚴慎搖頭:“吃不出來。趕時間。”

可是他吃得很香。

看來是自己的問題。乘風反思。成年人不可以這麽嬌氣。

不吃大白菜就算了,怎麽能不吃肉?

一只兔子,成功將兩人的飽腹值拉回到70%。

但是肉類沉甸甸地壘在胃部,沒有蔬菜跟水分中和,讓乘風覺得有點難受。

嚴慎吃完兔子後,又割了點狼肉帶在身上。雖然按照剩余時間來看,他們多半用不到這份食物。

嚴慎按照往日的經驗,估算了下他們當前點位到營地的大概距離,給了乘風一個不大樂觀的答案。

幸運的話——單是這個前提就讓人心生絕望——對自己狠一點——這個倒是可以做到的——那他們或許可以提前一個小時抵達目標點。

反正任務非常艱巨。

乘風懷疑他的“或許”兩個字裏存在了極大的修飾空間,但也不敢當場點明。畢竟人類嘛,學會自我安慰是一種優點。

兩人確認好進軍方向,草草收拾了下,背上東西開始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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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三夭對體力跟意志力的考驗是枯燥而重復的。

兩人在酷熱的太陽底下快步行走了三個多小時,中途也只短暫地休息了十五分鐘,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之際,才終於摸到那座延綿彎曲的山脈。

這道看起來像是海市蜃樓的風景線,也確實跟它看起來的一樣遙遠。

乘風擡頭望向陡峭光禿的山體,喉嚨滾了滾,卻沒能咽下任何唾沫。

水已經喝完了。

整個無人區生存的副本,以“吃喝”為主線貫徹始終。

白天炎熱缺水,晚上森寒缺食。立志於將考生架到冰火兩重天的地獄進行兩面烘烤,以此培養大夥兒噴子的職業水平。

乘風覺得自己已經有點開竅了,只缺一個展示的平台。

山勢陡峭,還沒有前人開辟出來的道路,能上山的借力點都是形狀不規則的碎石,一不小心就容易踩空,順著斜長的巖壁滾落下去。

這種情況下,人恨不能長出八只手來穩定重心,乘風卻連爬山的姿勢都難以控制。

嚴慎在前面開路,考慮到乘風的傷情,盡量蜿蜒遊走,尋找安全簡單的路線。

在山底附近徘徊時,山路趨勢還相對平緩,乘風靠著自己輕盈的動作能跟上隊友的節奏。

走到半山腰之後,山體一塊塊平直地下落,跟被刀削過似的,險峻鋒利,每個角度都能看出策劃那張充滿惡意的嘴臉。

乘風停了下來,背靠在石頭上,用右手的衣袖去擦額頭上怎麽都流不盡的汗。

嚴慎跟著停下,緊貼著山壁,回過頭問:“怎麽樣?”

乘風搖頭。很難形容。

她手上的傷口還在不斷惡化。即便打了止血針劑,還是因為汗液與高溫而難以愈合。

中途嚴慎給她換過一次藥。拆開繃帶的時候,血肉黏糊一片,時間有限沒有辦法進行精細處理,粗糙地清理了腐肉,就重新包紮回去。

乘風現在的感覺挺復雜的。即覺得左邊這只手已經不存在於身體上了,又覺得它疼得發沉,跟個裝了鐵塊的包袱似地掛在身上。

嚴慎拋下來一截長繩,示意她綁到腰上。

“休息十五分鐘再繼續。別害怕,我拉著你走。”

乘風張開嘴,扯動肌肉,嘴唇上傳來幹裂的刺痛,皺眉問:“還有多長時間?”

“別管多長時間。”嚴慎在這時候展現出了讓乘風不大適應的人道主義情懷,“我們繞個路,能走多遠走多遠。不好過的地方我提你一把。”

乘風點頭。眨眼的時候,感覺睫毛都變沉了,擡手一抹,才發現是大滴的汗液墜在上面,壓得她世界模糊。

這時候她才深刻認識到,第一個地圖的密林場景是多麽的令人舒適。既有植被遮陽,又有難度不高易尋找的食物。頂多就是神出鬼沒的野獸令人擔憂,但也肯定比不上狼群的兇猛。

她已經開始狂妄地覺得,那點兒獎學金,根本配不上自己這一路的艱辛。

乘風低垂著頭自我催眠了幾句,然後晃晃腦袋,用力捏住左肩,聲音細小卻語氣堅決說:“走吧。我還行。我要贏!”

嚴慎:“……好。”這大概就是他一輩子都無法理解的所謂的“鬥志”吧。

也許是壓迫到極致,人類能爆發出絕對的潛力。也許是三夭的模擬系統畢竟只是模擬,而乘風對勝利的執念超脫了他們程序的設置。天色將黑之際,乘風的狀態逐漸好轉,頗有點回光返照的症狀。最終在嚴慎的半拉半推中,抓住巨石的一角,跳上聳立的山頂。